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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詩人王翰，是著名的邊塞詩人，他一生只留下了14首詩，其中一首《涼州詞》，被明代王世貞評為唐詩七絕的壓卷之作，是否壓卷，當然各人有各人的看法，但王翰的這首《涼州詞》是千古名篇，卻是無疑的。

不過，這首詩中有一「催」字，以前我們都理解錯了，下面精讀中我們會詳解這個字的意思。

02

涼州曲

王翰

蒲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

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涼州曲》，又作《涼州詞》，是盛唐時流行的一種曲調名，此詩是為《涼州曲》這首音樂填的詞。

蒲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

蒲萄美酒，「蒲」通「葡」，此酒來自西域，唐時此酒已能自釀。夜光杯：用白玉製成的酒杯，光可照明，這裡指華貴而精美的酒杯。據《海內十洲記》所載，夜光杯為周穆王時西胡所獻之寶。

這首詩中最容易誤解的地方，就是這第二句中的「催」字，以前，我們都以為它是催人出征的意思，網上的百科也是這麼解釋的，其實，「催」是唐時的口語，即飲酒時奏樂助興為催。李白《襄陽歌》有「車邊側掛一壺酒，鳳笙龍管行相催」句可證。

欲飲琵琶馬上催，是一個上二下五的音節，即欲飲|琵琶馬上催，琵琶馬上是馬上琵琶的倒裝，據劉熙《釋名·釋琵琶》說，琵琶是馬上彈奏的樂器。

香醇的美酒盛在精美的酒杯中，正欲取飲，馬上的琵琶奏起，催動著軍人的酒興。

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沙場：平坦空曠的沙地，古時多指戰場。

放開喝吧！即使醉倒睡在了戰場之上，諸君也莫要取笑，自古以來，外出征戰，有幾人能全身而回。

03

對於這首詩表達的情感，歷來有一些爭論。

清人沈德潛在《唐詩別裁集》中說：「故作豪放之辭，然悲感已極。」強調一個悲字。近人喻守真在《唐詩三百首詳析》中也說，此詩是故作曠達之語，並稱此詩是反戰之作。他們都認為這首詩是在控訴戰爭的殘酷。

對此，清人施補華則有則有不同的看法，他在《峴傭說詩》中說：「作悲傷語讀便淺，作諧謔語讀便妙，在學人領悟。」他認為，把這首詩中的情感理解為悲傷的，這首詩的蘊含就淺了，而把這首詩當成酒席間戲謔之語讀，此詩更妙。

在小樓看來，聯想到這首詩寫的場景，一群軍人在飲酒作樂，大家在飲酒作樂，你卻在說一些反戰的話，顯然不符合場景，說一些悲傷的話，也會掃了酒興。

「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就是酒晏中互相之間的勸酒之詞，勸酒之詞，就是豪氣干雲的。

而這首詩又是給《涼州曲》填的詞，填完詞，就可以交給樂隊演唱，為酒晏助興。

所以，這首詩中的情感，應該是一種即使身處沙場，依然要縱情飲酒，即使身處生死邊緣，依然要對生活充滿激情的情感。這首詩的精神核心，應該是一種激昂向上的酒神精神。

文 | 謝小樓

精讀《唐詩三百首》038：王翰《涼州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