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天晚上,一個哥們來找我喝酒,在夜市攤兩杯白酒下肚,他就開始訴苦。

首先他說了他的經濟問題,工資一年多沒漲了,還房貸越來越緊張,老婆脾氣越來越大,隔三差五的和他媽展開對罵,三個月都沒有性生活了。說著說著話鋒一轉,說起了當年一起讀書的事情,我們翻牆上網,早飯兩個人共吃一碗麵,為了攢錢給女朋友買東西在寢室賭博,被班主任揪出去罰站,我穿的是運動褲他穿的是三角褲,讓路過的女生流連忘返。

他又幹了一杯抹抹眼睛:那時候是真窮啊,但比現在快樂多了。

我拍拍他的肩膀,結完賬後走到街尾的取款機,取了兩萬塊錢遞給他。他像著火似得把錢推回來:你幹嘛呢,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說:你先拿著用,我這反正也是閒錢。

我們像打太極一樣推攘了半天,他終究還是收下了錢,他眼眶紅紅的:你放心,年底發了錢我就還給你。

我遞給他一支菸:不著急,你現在有家庭了也不容易,什麼時候方便什麼時候還吧。

過了一個月,他把錢還給了我,後來才知道他那時候老婆要做手術,家裡到處都要用錢,實在沒辦法才找到我,但又不好意思開口。如果那天我置若罔聞,說不定十幾年的朋友就這樣完了。

有時候我們聽人說話,不要聽他們說了什麼,要去聽他們沒說什麼。

還有一次,我和女朋友逛完街吃飯,本來吃的好好的,女朋友突然就發了火。

首先抨擊了我的生活作風問題,比如吸菸酗酒不修邊幅,在家裡從來不主動做衛生。接著說我對她一點都不關心,好幾次她感冒了都是自己買的藥,更過分的是我還跟很多小妹妹玩曖昧,她越說越氣,覺得我這種人在電影裡絕對活不過三分鐘。

我掙扎了一下:我手機裡除了你媽和我媽,沒有別的女性啊。

她哇一下哭了出來:你非要氣死我啊……

我一下子慌了,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努力回想了發生的種種細節,突然靈光一現拍拍腦袋,跑去大洋百貨把剛剛那件有點貴的裙子買了下來,當時她試了好幾次,我嫌顏色和她面板不搭還有點貴,就拉著她走了。

果不其然,我把裙子遞給她的時候她破涕為笑:我又不是要這個。

我笑著說:知道知道,在下不是負裙請罪麼。

她笑著打打我肩膀,挽著我的手走回去,也不罵我在家裡抽菸了。

有時候我們聽人說話,不要聽他們說了什麼,要去聽他們沒說什麼。

出門在外,我和父母一個星期聯絡一次,打電話彙報下基本情況。有一週我媽給我打了三次電話,每次都說著差不多的話,問我身體怎麼樣這邊天氣好不好有沒有按時吃飯,我說:您昨天不是才問了麼,我每天吃的都差不多。

我媽愣了會兒,笑著說:對對對,就是無聊給你打個電話。

我覺得不大對勁,就請了假飛回去,才知道我媽高血壓犯了住了院,我火急火燎的往醫院趕,把計程車師傅逼著玩極品飛車。在醫院找到我媽後她有點詫異:你怎麼回來了?

我一下子火了:您都住院了怎麼不跟我說聲?

我媽笑了笑:又不是什麼大病,跟你說了你又擔心影響工作,你在外面好好的就行了,我自己會照顧自己。

我還想咆哮,我媽遞給我一個削好的蘋果,我一下子哽住覺得眼眶發燙。

你知道嗎?有時候我們聽人說話,不要聽他們說了什麼,要去聽他們沒說什麼。

那些東西就像電影裡的留白,沒講出來不代表不重要,它的名字叫心裡話。

有時候我們聽人說話,不要聽他們說了什麼,要去聽他們沒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