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章取義

如果在某一段關係中，你感覺自己很難和對方溝通，甚至經常被誤解、被抹黑，那你可能就陷入到了一段有毒關係中。

病態自戀狂傾向於非黑即白、全有全無的思考模式，所以對於現實生活中複雜的情景和灰色的地帶，ta們喜歡用簡單粗暴的方式去接受，甚至是會故意地斷章取義，以達到扭曲、利用、操弄的目的。這也是為什麼許多病態自戀狂會變得偏執、歧視者的原因之一。

比如……

你與你的一位朋友在許多事情的立場與看法不相同。你和ta說了這種感覺與經驗，ta說你的朋友有病，應該斷交。

你可能抱怨過你與父母關係不好，但是你的家庭關係是很複雜。即使跟父母關係不好，也是悲喜交加、有苦有甜的家庭經驗。但是ta卻說，你父母很爛，你恨你父母，你必須遠離你父母。

Ta是一位在中國居住了好幾年的外國人，不怎麼會說中文，平時對中國的文化、時事、生活也十分脫節。在對中國文化環境毫無覺知的情況下，當ta看到中國人很重視父母的意見時，ta就說中國人沒有自己的思想，毫無自我可言。

轉移焦點

當病態自戀狂感覺到被指責，卻又無法否認時，ta很可能轉移焦點，這可能是轉變話題，或是責備你的過失。

你有沒有過以下這種經歷：

Ta做了讓你很不高興的事情，你試圖與ta好好溝通，但ta卻十分生氣，跟你說：你要較真兒的話，好呀，那你也曾（如何如何）使我很不高興，那我們就談談你是怎麼對我的……

俗話說一個巴掌拍不響。衝突既然會發生，肯定和關係中的雙方都有關。一個健康的溝通，通常是先聆聽議題發起者的內容，瞭解發起者想要表達的資訊和需要，找到解決方法或達成共識之後，再回過頭來去對責任進行討論。

但是病態自戀狂可能會用”你也有責任“、”你不也是一樣“的態度去打斷第一階段的討論，直接進入檢討對方的程式，為的是逃避自己的責任。

如果你試圖解釋自己的初衷，繼續話題的討論，ta可能會指控你不肯承擔自己那一部份的責任、指控你不知反省、指控你自私、指控你只會批評ta卻不檢討自己。

為了避免衝突，你可能會選擇被ta牽著鼻子走，跳過討論ta的責任而討論你的問題。你若是一個負責人的人，可能會道歉、承擔過錯。可是最後ta也沒有真正看見自己身上的問題，或是討論自己的責任，你原本提出的討論得不到任何解決。

在我的觀察中，很多幸存者申明自己的立場之後，ta們發現問題不僅沒解決，反倒使自己很受傷。所以，ta們開始閱讀各種提倡健康溝通技巧的書籍，甚至參加一些工作坊去提高自己的情緒管理能力。

可現實就是，如果你和病態自戀狂在一起，這些個人提升的技巧一點用也沒有。那些對病態自戀狂毫無覺知的專業人士，如果一味地要求對方改變溝通模式，不僅不會改變對方的處境，還會引火上身。

寫到這兒，我其實很擔心有些病態自戀狂會指責倖存者有這種行徑，或是倖存者以為自己有類似的行為就可能自己是病態自戀狂。如果是反應性的虐待（reactive abuse），其實並非病態自戀狂也不是病態行為，而是倖存者被逼得別無奈的一種反應。關於反應性的虐待，我未來會寫文章說明。

惡意玩笑

我們小的時候都有過被人開玩笑傷害的經驗。未成年的孩子們亂開玩笑而傷人是基於心理發展程度的考量，我們不能說ta們就是病態自戀狂。但是，成年人就是意味著已經被培養出成熟的同理心和彈性的邊界感，對自己的言行負責。

可是對於病態自戀狂來說，卻並不具備這種能力，比如：

病態自戀狂可能那你之前的一段痛苦的經歷，開了使你非常不悅或受傷的玩笑，或是你根本不覺得那是玩笑話。當你表達受傷或不滿時，ta可會用”只是開玩笑“來回應你的抱怨，說你”開不起玩笑“、”缺乏幽默感“。

尊重每個人的感受是人際交往的基本原則。即使原本沒有惡意，我們也可以因為自己的行為，而給對方造成傷害這件事情本身而道歉，並從此理解、尊重對方的界線，而不是用”我只是開玩笑“或指責對方缺乏幽默感去否定對方的感受、合理化我們的行為。

但是病態自戀狂不是這麼應對的。病態自戀狂必須堅持自己的正當性，去責怪對方。”開玩笑“更是成為了一種不痛不癢的伎倆，淡化自己不負責任的行為。

懂得笑並不意味著就不會哭。你的感受才是真正在提醒你的邊界是否被尊重或是侵犯的標準。請相信自己的感受和直覺，勇敢地保護自己。如果這一最基本的要求對方不予理睬，那麼可能就要考慮這個人是否真的像ta說的或是你認為的那樣對你那麼一往情深了。

糖衣毒藥

在華人社會中，大部分的人都經歷過以“為你好”為名而做各種使你反感或侵犯界線的行為。

父母過度干涉子女的感情，說是“為你好”。

伴侶總是批評與控制另一半的外表、體重，說是“為你好”。

朋友總是對你的生活選擇不遵循傳統，覺得你太自私，說是”為你好“。

有時候“為你好”這三個關鍵字不一定會出現，但是病態自戀狂可能試圖讓你以為ta的種種行為是發自善意，使你妥協於ta的侵犯、過度控制、貶低等等虐待行為。

一句”為你好“就可以遮掩一切精神暴力的行為。久而久之，你就陷入ta的掌控、失去自己的判斷力。

攻擊脆弱

凡人皆有喜、怒、哀、樂、及各種情緒，也有各種理性與非理性的想法，或是有些不輕易對人說的秘密或過去。

健康關係的重要組成部分之一是坦誠的情感交流。這需要彼此有一定的親密感，還要對對方有足夠的安全感。

很多陷入有毒關係裡的人往往在吸引期、蜜月期的時候，對病態自戀狂產生了錯誤的安全感，誤以為自己可以向對方開啟心扉、暢述心聲。殊不知，對方並沒有保護好你的脆弱，反倒用你的脆弱成為控制和對付你的手段，以便滿足自己的私慾。

你表達受傷的感受，ta說你玻璃心。

你表達自己的想法，ta批評你的想法可笑或愚蠢。

你真誠地表現各種情緒，ta說你太過情緒化、情緒不穩定。

你告訴ta你不可告人的過往，ta以此威脅你、控制你，或是從此瞧不起你。

更有甚者，利用你分享的資訊，對外抹黑你、攻擊你，試圖控制ta人對你的看法。

錯的是你

文章看到現在，你是否已經注意到，無論你如何與病態自戀狂溝通，最後的結論幾乎都是被病態自戀狂引導至”都是你的錯“。即使ta們嘴上承認，也只是給你一個口頭支票，為了暫時留住你，在現實生活中也沒有絲毫的改變。所以，不要以為會認錯的人就絕對不是病態自戀狂。

這是因為，病態自戀狂會對權威有著病態地追求，自大自傲，深信自己永遠無錯。如果有錯，一定是別人的錯。所以，ta們本性上是不會承認自己的過錯。

所以當你試圖指責ta們的時候，無論你的指責是多麼輕微，ta們都會極度抗拒，並且病態的防衛機制使ta們必須想盡辦法把責任怪到你或ta人身上。

在某些宗教團體中，你會發現ta們把這個原則發揮得淋漓盡致。比如：明言暗示無辜的倖存者就是沒有完全遵守教義或教規才會受害的，必須承擔事件的責任。若倖存者早已被洗腦，相信該教義或領導人是不可能有錯的，很可能就會被這個信仰的領袖進一步控制思想。

無論是團體還是人際關係，如果你長期被病態自戀狂洗腦成“千錯萬錯都是你的錯”、“你很糟糕”，那麼你的自尊和自主勢必被摧毀殆盡。

即使你足夠堅強、可以抗拒這種洗腦，如果繼續選擇待在這段關係中的話，在未來很可能會感到極大的痛苦，甚至出現心理健康問題。

破壞信譽

除了質疑你所說的一切，病態自戀狂也可能對外破壞你的形象與可信度，導致你被孤立、求救無門。

給大家舉幾個現實生活中的例子：

你是個很喜歡錶達自己情緒的人。Ta對外說你情緒不穩定。有一天一位友人告訴你這件事，你當下非常憤怒。那位友人嚇得退了好幾步，以為你真的就是個情緒不穩定的人。可是，這只不過是你得知自己被抹黑中傷的正常憤怒反應。

你在長期的自戀型虐待當中，累積了非常多的痛苦與傷害，導致你的心理健康出了問題，必須接受治療。Ta以你接受治療當作你是個”瘋子“的證據，全面否定一個人。於是，你處在一種百口莫辯的處境。

Ta可能說謊或誤導你的老師、諮詢師、警察、社福單位等等有權利決斷你的心智狀態或可信度的人，使你的“官方資料”上出現許多根本不是事實的紀錄，或是錯誤的判斷，導致你的心智、品格、或可信度被制度性的摧毀。

處在煤氣燈中的人，輕則覺得困惑不解、或分不清事實與是非，嚴重則可能產生精神疾病，甚至自尊與心理健康被摧毀殆盡，好似精神凌遲般有一種生不如死的感受。所以，煤氣燈手段被視為一種極度嚴重的精神虐待。

你可能會說，既然這麼多手段，我怎麼能記得住呢？最簡單的辦法是，當你開始懷疑對方是否對你有精神控制的時候，不妨想一想ta的動機是什麼。

病態自戀狂採用煤氣燈的動機多半是為了滿足自己永無止盡的控制慾、為了讓自己在關係中居於掌權地位。

對於ta們來說，要讓自己處於高處、可以輕易控制對方，比起耗費力氣且犯行明確的肢體暴力，還不如徹底瓦解倖存者對本身心智功能的自信，讓對方覺得自己瘋了而完全把自主權交出來。

如果倖存者真的因虐而產生精神疾病，更容易讓病態自戀狂控制倖存者的整個人生，對外界一手遮天。這雖然聽起來很恐怖，但這不正是病態自戀者最想實現的願望麼？

當然一般人也可能因為一時的自我防衛機制，而偶然採取煤氣燈策略。

不過，一般人只是偶爾為之，並非經常如此，也不是為了操弄ta人或一段關係。那只是突發的特殊狀況，與病態自戀狂那種試圖全盤操弄ta人心智與關係的動機是不同的。

學習到病態自戀狂、自戀型虐待、以及煤氣燈的知識之後會幫助倖存者回到現實、看清自己的處境。

也只有看清自己的處境，瞭解病態自戀狂的特質之後，倖存者才有可能從一團迷霧中走出來、能夠說清楚自己所遇到的狀況，進而自救或求救。

最後提醒大家，病態自戀狂是廣義的泛指有病態自戀而對ta人有害的人，並不只侷限於自戀型人格的診斷。

參考文章《自戀出招：煤氣燈效應》陳思涵 普斯提蛻變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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