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十七清晨,依舊是我半睜著眼,看著陳染燁在暗黃的燭火下穿著朝服。隱隱聽到外面的風聲,我抬眼去看,門口已經備好了油紙傘,看來外面是下雪了。

待他穿好朝服,我便掖了掖被子,當官可真辛苦,風雨無阻的要去上朝。

陳染燁走到了床前,將手附在我的頭上,我抬眼看了看他,聽他溫聲道:“再睡一會兒吧。”

“嗯”我將臉埋在了被子裡。他的腳步很輕,輕到只有一聲“吱吖”門響,隨後,屋內就又安靜了。

待我昏昏沉沉的醒來,就見青葵已為我備好了衣服。

好似是新做的襖子回來了。洗漱過後,青葵便將那紅色的小襖拿了過來,我微微皺起眉來:“這也太豔了。”

新的襖子是紅底上繡著白兔抱月圖,繡案很可愛,只是我沒想過會穿這麼亮的顏色。

青葵笑著開啟櫃子道:“你要的靛青色也做了,只是王爺說這顏色太素了,便親自挑了樣子又做了這件。”

青葵將襖子抖了抖要我先穿上試試。我將襖子套上,脖子周圍暖融融的,原是這脖領周圍縫了一圈白色的絨毛。

我低頭摸了摸那圈毛,就聽青葵道:“是銀狐毛,這是皇上賞給王爺的。”

青葵將我拉到鏡子前,為我理著頭髮道:“這衣服真趁氣色,王妃不施粉黛也嬌俏得不得了!”

今日青葵為我梳的頭髮也不同。她從妝奩中拿出一對兒紅寶石耳墜為我戴上,對著鏡子審視許久,最後拿出一支畫筆,為我在額頭上點上一朵梅花。

“青葵……”我疑惑的看著她,卻見她張著雙天真的大眼睛望著我,我嘆了口氣:“怎麼把我弄得跟年貨兒似的?”

我話音剛落,青葵便撅起了嘴:“王妃說我手藝不好嗎?”

倒也不是……我一時語塞,青葵拉著我走出門,門一推開,便看見陳染燁站在房簷下抬頭望著天空發呆。

他聞聲回眸,與我四目相對,隨即他便撐開了傘對我伸出手。我將手伸了過去,又回頭對青葵伸手,青葵愣愣的向我伸過來手,但聽陳染燁輕咳一聲,青葵這才回過神來,傻笑道:“王妃要什麼呀?”

我笑著指了指門後的傘道:“傘。”

青葵回過身正要去拿,卻聽陳染燁又道:“那傘壞了。”

“哦?是……”不待我把問題丟擲,陳染燁便拉著我走出了院子。

今日也不見沈白白和沙哥兒。我問起兩人,陳染燁回道:“他們去幫我辦事了。”

我點了點頭,卻發現他是要帶我出府。走到街上,陳染燁總是時不時的側頭看我。

我抬起頭來,指著街邊賣傘的攤子道:“我們再去買把傘?”

陳染燁停住了腳步,眼神涼涼的問道:“你不願與我打一把傘?”

我點了點頭:“兩個人打一把傘還是太勉強了。”

而且走路空間會變小。

陳染燁卻將傘又向我這邊挪了挪道:“放心,我不會讓你溼到。”

我嘆了口氣,又向他身邊近了近,他不解的看著我,我無奈笑道:“好了,這樣湊近點誰都不會被淋雪了。”

陳染燁微怔的點了頭,隨即,又問我道:“可要去聽曲兒?”

其實現在也才八九點的樣子,這個時間,就算是最知名的青茗齋,座下也沒幾個人的。

樓下因陳染燁的打賞,大清早的便有一男一女在臺中央唱著溫婉的小調。我們倆坐在二樓,都屬於包場了。

我歪頭去看陳染燁,卻發現他雖做的端正,但怎麼看都莫名的有些僵硬。看來這種場合他是很少來的。

我剝著瓜子,淡淡的問道:“你喜歡來這兒?”

陳染燁搖了搖頭,倒也是誠實。我好奇地看他,只聽他道:“你曾說過戀人之間的約會,要想自然,首選應是看電影。”

“我未找到你說的像看電影的地方……”所以就找了這裡是嗎?我笑眯著眼不再看他的表情。而樓下已經換了一批人,他們拿著道具上場,原是要表演皮影了。

我望了望周圍。確定這四周沒有人,便對陳染燁勾了勾手,我見他側身將頭湊了過來,便也以衣袖掩面,將兩個人的臉擋住。

他的眼裡滿是疑惑,我道:“我說的電影院是那種大家排排坐,但是一旦放映,整個屋子都會變黑的地方。”

他很是不解:“甚是奇怪。”

我笑著點了點頭,又神秘道:“但你知道我為什麼說約會選電影院更自然嗎?”

他一副虛心求教的樣子,我將臉湊了過去,在他嘴角輕輕一吻,眼見他滿是驚訝,才滿意道:“因為那樣的氛圍,親吻也很自然啊。”

我笑著要將袖子收起來,誰知他竟拖住了我的手,隨後便在我的嘴角也親了一下,又一本正經的評價道:“有理。”

……

聽完曲兒,我們又去百味居吃飯,吃過飯後,便又在街上逛了許久。

我看著天色,問道:“你為我準備的禮物還沒好嗎?”

陳染燁僵硬著臉,做最後的掙扎:“什麼禮物。”

我道:“我的生辰禮物啊。”也是奇怪,顧夢的生辰與我竟是相同的。

我說著便拉著陳染燁向王府走去,剛至府門,就見沈白白與沙哥兒也剛從馬車上下來,沙哥兒懷裡抱了個四四方方的東西,以黑布蓋著。

我上去與他們打著招呼,沈白白他倆見到我們嚇了一跳,他擋在沙哥兒身前,傻笑道:“真巧啊,王妃,你今天像個年貨兒。”

我重重的點了點頭:“是吧!”

而陳染燁卻上前接過了沙哥兒懷中的東西,他擺了擺手,兩人便一溜煙兒的跑進了王府。

我看著他懷中的東西,問道:“是什麼?”

他卻微挑著眉有些得意:“那你猜猜看?”

我們說著便一同回了屋。他將東西放在了床上,我鄭重的將黑布拉開,卻見籠子裡面睡了一隻奶白色的小狗。

許是突然有了光亮,小狗睜開了眼,小尾巴一甩一甩的嗚嗚叫著。

我開啟籠子,將小狗抱了出來,低頭把它抱在懷裡把玩良久,才道:“確實是毛茸茸的。”

陳染燁也伸手摸了下小狗道:“城外一獵戶家的母狼剛好下了狼崽兒。”

聽他講完,我瞪大了眼睛:“是狼!”

他點了點頭:“雖說是狼,但只要訓練得好,就會對主人十分忠誠……”

我低頭看那狼崽又向我懷裡蹭了蹭,便抓起它的前爪舉到面前:“誒,是公的!”

我扭過頭來,見陳染燁面上微微呆滯,我又繼續道:“到時候再給它找個老婆。”

“嗯”陳染燁應了一聲,然後將小狼又放回了籠子裡,隨即便叫來青葵,將小狼帶了出去。

隨著門關,陳染燁看著我認真道:“我是按著你所給的生辰來為你慶生,不論其真假,我都想如此做。”

我笑著點頭,也回以真誠的謝意:“今日就是我的生辰,謝謝你,陳染燁。”

陳染燁的一雙眼直直的盯著我看,卻讓我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今天穿得是不是像年貨?”

他搖了搖頭,道:“穿得十分好看。”

到了屋裡便也有些熱了起來,我起身將身上的小襖脫掉,卻聽他在後面繼續道:“不穿更好看。”

拿著小襖的手一滯,隨即,我將手中的襖子向他砸了過去。

“流氓!”

陳染燁接過了襖子,微怔,又挑著眉道:“我說你不穿這麼厚重的襖子,更顯輕盈,也更好看,你何至於如此激動?”

聞言,我紅了臉,卻聽他又道:“真是,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視。”

我有些心虛的走過去,要從他手中接過襖子,但拽著襖子的一剎那,他突然用了力將我拉了過去。

我摔在了他的懷裡,想問他幹嘛,他道:“如你所想,做非禮之事。”

嘿嘿(º﹃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