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聖者的靈魂——葉芝

葉芝(William Butler Yeats),愛爾蘭詩人,劇作家和散文家。葉芝作為二十世紀現實主義詩壇上最著名的詩人之一,被詩人艾略特稱為:“我們時代最偉大的詩人。”

1923年,諾貝爾頒獎委員會將當年的文學獎頒給作家葉芝,以表彰

“他那永遠富有靈感的詩歌,以一種高度藝術的形式展現了整個民族的精神。”

葉芝用自己精湛的文學創作,表達了愛爾蘭民族的精神,其詩歌經由多種藝術主義的影響,演變出其獨特的風格,他個人的生命歷程也與近代愛爾蘭波瀾壯闊的歷史息息相關。

1893年,葉芝創作了一首詩獻給自己愛戀的女演員茅德·岡,這樣一首感情真摯,情感豐富的詩歌,是青年初見時的小小心悸,卻也是想要共度餘生時的固執與坦然,當你老了~

When you are old

當你老了

William Butler Yeats

威廉·巴特勒·葉芝

When you are old and grey and full of sleep,

當你老了,頭髮花白,睡意沉沉,

And nodding by the fire,take down this book,

倦坐在爐邊,取下這本書來,

And slowly read,and dream of the soft look

慢慢讀著,追夢當年的眼神

Your eyes had once,and of their shadows deep;

你那柔美的神采與深幽的暈影。

How many loved your moments of glad grace,

多少人愛過你曇花一現的身影,

And loved your beauty with love false or true,

愛過你的美貌,以虛偽或真情,

But one man loved the pilgrim Soul in you

惟獨一人曾愛你那朝聖者的心,

And loved the sorrows of your changing face;

愛你哀慼的臉上歲月的留痕。

And bending down beside the glowing bars,

在爐罩邊低眉彎腰,

Murmur,a little sadly,how Love fled

憂戚沉思,喃喃而語,

And paced upon the mountains overhead

愛情是怎樣逝去,又怎樣步上群山,

And hid his face amid a crowd of stars。

怎樣在繁星之間藏住了臉。

法國作家杜拉斯的《情人》裡,是這樣開始一個故事的:

“有一天,在一處公共場所的大廳裡,有一個男人向我走來。他主動介紹自己,他對我說:‘我認識你,永遠記得你。那時候,你還很年輕,人人都說你美,現在,我是特為來告訴你,對我來說,我覺得現在你比年輕的時候更美,那時你是年輕女人,與你那時的面貌相比,我更愛你現在備受摧殘的面容。’”

這個文學史上,令人驚豔不已的開頭,與葉芝的詩竟有異曲同工之妙。

“老年”這個詞語,似乎與愛情的關係比較若即若離,因為那種熱情洋溢的情感體驗,那種愛情的巔峰時期的美好,似乎只存在於青年人中,年輕人面對愛情,會有一種莽撞的可愛與橫衝直撞的勇猛。

葉芝的詩,以時間作為整個情感的旁觀者,是的,你年輕時曼妙的身姿,你的一顰一笑,你光潔燦爛的臉龐,是多少愛情的源泉!

但是,當你老了,那些曾經趨之若鶩的年輕人,就會像潮水湧來一般又褪去,曇花一現,美不勝收,最終免不了落寞收場。

靜坐在昏黃的燈光下,泛黃的書頁上是你銀色頭髮掉落的陰影,想坐起來倒一杯咖啡,起身的時間,需要很久。

時間的軌跡被拉的很長,愛情也在這樣的時空中,發出愈加香醇的味道。不是在時間承載了愛情,而是在愛情的光芒中,再一次體會到時間的美好。

熱愛上葉芝的詩,也是因為音樂,他的詩歌由於過於好聽,很多被翻唱成歌曲。

《當你老了》更是翻唱的熱門,中文和英文的版本都有很多。葉芝今生愛而不得的故事,與他這首經典的詩歌一樣流傳甚久。詩人把自己的生命力投射進來,這裡的光輝與魅力,如此令人難忘。

本世紀的一代代優秀的詩人,都很難說自己曾經沒有受到過葉芝的影響。連日本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大江健三郎獲獎後,也曾說起自己受到葉芝詩歌啟發的經歷以及心存感激之情。

英國著名詩人奧登,在葉芝逝世之後,寫下《悼念葉芝》,詩歌的最後兩句說到:

“在他歲月的牢獄裡,教自由的人如何讚頌。”

這兩句詞最後成了奧登自己在倫敦威斯敏特教堂裡的墓誌銘。一位詩人的餘波,帶動了另一個詩人的精神朝聖,也不過如此。

葉芝是一名優美的抒情詩人,作為詩人,僅僅優美是不夠的,因為時代自然會淘汰掉那些浮於表面的華美之詞。

葉芝的詞:

“愛情是怎樣逝去,又怎樣步上群山/怎樣在繁星之間藏住了臉。”

是這樣的大手筆,簡單,溫暖,富有張力同時又美麗浮華。

從前面我們已經瞭解到,青春已逝,美麗消亡,對於一個年老體弱的女人,只能在昏暗的燈光下與書本為伴。

到這裡,愛情確是從來沒有離去過,在“群山”與“繁星”之間閃耀。因為真正的情感力量,永遠是從內到外的生長。葉芝年輕時就對哲學和民族信念產生興趣,他的詩歌將不同於任何同時代詩人的精神融入自己的哲學思想。它們充滿激情,信仰,探討靈魂和精神等等相關的力量,在藝術中錘鍊人生的完美。

這裡自我超越的能量,來自一個生於此的神秘組織:詩。在幾十年後當葉芝聽聞茅德·岡結婚之後,寫下了一行令人寒冷心碎的詩歌《寒冷的天穹》,讀這首詩,讓人有一種在冰天雪飛裡心碎的感覺,這裡的詩歌,承載了詩人生活上遭受的那一些苦難與懲罰,而後再將其充滿激情與睿智的靈魂展現出來。

詩,就是葉芝最獨特的個性與人生。

葉芝的愛情之所以偉大,最終是詩歌載著他的靈魂超越了時間的限制。

一個詩人需要一種哲學,那麼即使在現實的荒野中艱難行進,也還是會抬頭仰望萬丈的星輝。

現代的愛情常常會與各種各樣的附加條件劃上等號,外貌,金錢與名利,但是隻有詩人會把智慧與靈魂帶入生活,也只有葉芝這樣的詩人才能闡釋生命,並把我們的生命帶入無限河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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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歌——朝聖者的靈魂——葉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