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喪鐘為誰鳴》（又譯作《戰地鐘聲》）雖然是一出愛情悲劇和時代悲劇，但是情節並非瀰漫灰暗和壓抑。作者歐內斯特·海明威偶爾會不惜破壞個人形象——嚴肅、冷峻的硬漢形象——以博讀者粲然一笑。有些幽默，又頗有顏色和味道，據說在酒館幹掉半瓶波旁威士忌之後的海明威，也是這樣說笑的。

書中，皮拉大嬸在一次閒聊中談到甜瓜，有這樣的評語：“卡斯蒂利亞甜瓜是用來自慰的，瓦倫西亞甜瓜才是食用的。”

除了令人噴飯之外，這句話或許還會激發那些從來沒有見過甜瓜的人的求知慾。那好，我們就到西班牙摘甜瓜去。

不管在羅伯特·喬丹（也就是小說的主人公）所處的年代，還是現在，西班牙甜瓜都是馳名世界的……至少馳名歐美吧。這種甜瓜，在英語國家叫“聖誕老人甜瓜”（Santa Claus melon），因為它有超長的保質期，自夏秋兩季收成之後，可以一直儲存到聖誕節而不變質。然而在本土，它的西班牙語原名就沒有那麼好聽了，甚至叫人起雞皮疙瘩呢。“蟾蜍皮”（Piel de Sapo），你猜對了，瓜皮像蟾蜍皮一樣佈滿疙瘩，而且外觀呈橢圓狀，乍看之下真的有點像蟾蜍。

西班牙有兩大甜瓜產區，一個是卡斯蒂利亞—拉曼恰產區，另一個是穆爾西亞產區。兩地除了種植傳統的“蟾蜍皮”之外，還各自栽培出不同的變種。卡斯蒂利亞—拉曼恰產區注重內涵，新品種的瓜肉更清甜更多汁，但是瓜皮依舊。穆爾西亞產區則正好相反，新品種像做了一次整容手術，外觀光滑可人，只是內在不變。

“卡斯蒂利亞甜瓜是用來自慰的，瓦倫西亞甜瓜才是食用的。”瓦倫西亞並不位於兩大產區內，而是毗鄰穆爾西亞，並且利用旅遊勝地的優勢，成為穆爾西亞甜瓜的一個重要銷售點。皮拉大嬸所說的瓦倫西亞甜瓜，其實就是穆爾西亞甜瓜。

皮拉大嬸由於地域感情的緣故，對兩種甜瓜的評語有欠公允。我們必須理性地、客觀地、公正地指出，卡斯蒂利亞甜瓜比瓦倫西亞甜瓜更好吃。至於另一種用途，皮拉總算說對了，擁有凸點和凸紋的卡斯蒂利亞甜瓜實在有很大的遐想空間……總之，一瓜兩得，精打細算的女士們應該懂得怎樣選擇。當然，男士們也可以，但是隻能選擇一種功能，要麼食，要麼用，用後萬萬不能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