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 575

今早去了一趟指揮中心，軍團長和參謀長都在這裡。

不是一樓他們專用的休息室，在二樓，屋子中央是一張作戰桌，整個桌面都是一張電子地圖，可以切換成地圖和模擬沙盤幾種形態。

唯一一樣的是，老頭依然手捧著一隻咖啡杯，今天泡的是大紅袍，點綴了兩隻枸杞。

我像他們打著招呼，參謀長依然一絲不苟地盯著地圖，老頭則是一臉興奮地扭過頭，然後瞬間端起表情。

像極了學渣和學霸一起做卷子的場景，我暗自吐槽。

良久，參謀長才把視線從地圖中挪開，和我們打了個招呼。

“林森，朱子銘，對麼？”

“是。”我們之前來到平津報的是假名，我說的是胡林，小王爺就直接報了個王爺。

只有清心是真的，他這裡有熟人。

至於報假名有什麼用，我們也不清楚，下意識的，可能是出於一種自我保護的意識？

“天泉，稻香，新覺，構築三角防禦，很不錯的防禦策略，選址也很不錯，都是很不錯的防禦點。從外向內逐步蠶食，戰略角度也很不錯，擁有四萬平方公里的土地，哪怕是平津這400萬人口，也可以在裡面生存下去。”

參謀長說話聲音不大，語速也不快，有一種老教授的儒雅氣質，最後語氣上揚了一些：“就算是我們易地而處，我也想不出更好地手段了。”

房間裡還有一些年輕參謀，聽到這些話的時候向我投來的目光明顯有一些異樣。

看來參謀長很少會誇讚別人，我應該覺得榮幸。

“這些事情您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我有些好奇，現在衛星什麼的大機率是無用的，所以這些情報應該是我們內部有平津的人，但是天泉迅猛發展也就這一年的時間。

一年內加入天泉的人，除了一些新的部門，並不存在身居高位的傢伙，他們應該並不能夠洞悉我們的作戰意圖。

“啊，告訴你倒也沒關係，文進，你認識麼。”

“你親戚？”我脫口而出。

我感覺到老頭儒雅的表情頓了一下：“調查軍團裡面有一隻你不清楚的隊伍，他們的作用就是滲透進各個人類生存據點，文進的編號是0065，級別比較高。”

我愣了下，文進我不但認識，還相當熟悉，三團的人，和修奇一樣，被王崇稱為他的左膀右臂。

但是，文進加入天泉的時候，天泉的總人口還不足一千人。

那個時候，天泉就已經進入了老頭的視線？

參謀長應該看出了我的疑惑，解釋說：“這個是不確定的，因為我們事先也並不知道哪裡會有人類據點，所以調查軍團出動的時候也是漫無目的的，碰到人類據點就會停下潛伏。當然也可以自己建立一個據點，調查軍團一向是非常自由的。”

“那這樣的據點，一共有多少個。”終於等到一個我感興趣的話題。

“3682個。”參謀長給出一個我非常準確的資料，“這是和我們保持聯絡的數量，還有很多小型據點，是由我們的戰士建立的，人員數量只有幾百人，處於城市邊緣，危險很大，一直在轉移，無法建立穩定的聯絡。”

老頭嘆了一口氣：“這個世道，每天都有據點消失，每天也都有新的據點建立，不完全統計，我們的戰士，已經有1000多人和他們建立的小隊戰死。”

的確，天泉同樣如此，執行外勤任務的小隊，也每天都在死人。

參謀長繼續點著地圖：“目前，人員數量在1w人以上的人類聚集點，有145個，你的天泉，在規模上排行第47，而且上升的速度很快，兩個月前，你們的排名還是56，你們找到了一個好地方，而且發展的很好。”

我終於有些得意，旋即又意識到一個問題：“那你們和文進是怎麼聯絡的？”

以天泉建立的通訊網路，我們的最高級別通訊頻道，在500公里外也失去了作用。調查軍團在外聯絡多用的是安全屋，但是天泉周邊地形都經過嚴格的考察，如果有類似於安全屋的通訊點，我們不可能不知道。

“飛鴿傳書。”參謀長說。

我：“……”

他沒有搭理我的反應，繼續說：“平津也算不上一個好地方，一個月前，我們也被迫使用了核彈，覆蓋了一整座城市，這個全球進化的世界，對人類算不上友好。”

“平津的規模是第一吧。”我問。

“從軍事能力來說，是的。”參謀長點頭，隨即又搖頭，“但從人口數量來說，不是。”

他點開地圖，縮小，然後點出了三個點，分別在內外蒙平原，甘肅，和四川。

“這裡各自有一個超過500w人口的大據點，甘肅和四川的據點都是軍方勢力建立的，在末世爆發後不久就和我們取得了聯絡，那裡人口密度不大，而且地形複雜，存活率很高，據點建立比較容易，現在他們面對的挑戰，最嚴重的是動物，野豬，棕熊，還出現了老虎。這種經過變異的大型野獸，普通軍隊很難應付。”

“內蒙平原上的人類聚集點，是我們建立的，我們往那邊輸送了不少作戰部隊，收攏那裡的居民，這裡是平津的後路。如果白王被海獸吞沒，我們的防禦能力也很難應付這股力量，可以先行把人口遷移到那裡。”

我感覺我的世界忽然被開啟，我粗劣估計了一下，老頭嘴裡的所有據點人口加起來，應該已經突破1億人了吧，比我最初預計的要好一些。

“不過這裡，最大的麻煩，卻是人禍了。”

老頭頓了一下：“這裡北靠遊牧種族，每次發生災難，都會有大批鐵騎出現，這次也一樣。幾十萬鐵騎大軍，覆滅了足足6個當地居民建立的超過萬人的據點，男人殺掉，女人帶走。”

我想起黑電，小王爺從外蒙偷回來的戰馬，動物變異速度遠快於人類，他們的鐵騎尋常的軍隊的確難以對付。

“009到了那裡，協助當地居民展開防禦，收攏流民，一步一步發展。配合我們的火力援助，一舉殲滅了敵人8w鐵騎，讓他們不敢南下，才逐步發展到這個地步。”

“我徒弟。”老頭自得的插了一句。

參謀長說的很平淡，但是能體會到戰前的艱難和戰鬥時候的殘酷。

平津和外蒙隔著一道巨大山脈，還有一條重工業城市帶，山脈裡有野獸，城市帶動輒超過千萬喪屍，我很難想象援助的幾個師團付出多大代價才能趕往那裡，也很難想象，覆滅八萬鐵騎，需要付出多少代價。

不過這些並不是我需要考慮的事情，我問：“需要我們做些什麼。”

參謀長很忙，抽出這麼多時間和我們說這些東西，應該不只是提攜後輩。

“你覺得你能做什麼？”參謀長反問。

“潛入平京城，殺了白王？”我想了想，回答。

這在以前對我來說是個不可能的任務，但是現在我掌握了遠端攻擊手段，殺掉一隻D型，並不難。

參謀長笑了笑：“我想要白王死的話，讓守仁帶著老陳去一趟皇宮不就可以了。”

我啞然，的確，以老頭的實力和守仁詭異的能力，他們組合，可以殺掉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人。

“你們好好發展就可以了。”參謀長推了推眼鏡，又把地圖切換，我能看出來地圖左上角就是天泉所在的位置。

“你們的位置很不錯，附近範圍內少有遠超人類應付範疇的敵人，最大的屍潮也沒有超過千萬。”他沿著地圖化了一條線，我認出這是安豐河，接著劃，進入長江，一路入海。

“這條線長570公里，對於海族來說，算不上很遠。但是海獸想要透過這裡進入內陸威脅到你們，就必須面對整個東南沿海城市帶，這裡的屍潮規模破億，他們就是你們應付海族的第一道屏障，30年以內，他們不會威脅到你們。”

“你們有很長的平穩發展的時間，我建議你們，十年內拿下沿江的幾座城市，沿江建立完備的軍事防禦，關於對海防禦，你們需要我完全可以提供全部的圖紙，還可以提供一批軍建專家協助你們。”

我心下一肅。

“海族是一個很可怕的敵人，我懷疑大海深處已經出現了智慧種族，類似於人類，你們切不可麻痺大意。”

“明白。”我點頭。

“其次。”參謀長又劃出了幾條線，“這裡，這裡，這裡，這附近各自有一個人口近萬的人類據點，他們的處境不如你們，我希望你們能開闢出幾條通路，和他們互通有無，必要的時候可以提供一定的援助。”

老頭嘆了一口：“這個世道對人類很不友好，外族人心思我們不論，但是我們的同胞之間，切不可自相殘殺。”

我心下一驚，在聽到這裡有人類據點的時候，我第一反應的確是要不跑過去收編了，畢竟天泉現在已經有了40w人的居住條件，人員上還不足5w。

“我們的人，在那裡都已經身居高位，可以做主和你們建立協同防禦，最好的情況當然是他們直接併入天泉，但是……”參謀長語氣一轉，似乎有些嘲諷，“山大王做習慣了，誰又願意繼續當一個大頭兵呢？”

的確，能幹出這種事的也就只有我了……

說著，老頭眨巴眨巴眼睛：“不許直接武力攻佔，至於別的事情，你們隨意。”

“得嘞。”我會意。

“最後。”老頭繼續劃出一條線，我認出這條線是從稻香村到平津的，“這條路，我已經讓人著手開闢，儘快打出一條通路，鋪設纜線，建立通道，至少要能容納商隊。如果天泉還有餘力，可以讓你們的人也往這邊探索。”

“商隊？”我問。

“是的，商隊，互通有無，主要是變異動植物材料，每處的變異動植物，尤其是植物材料都不想通。讓你們加入調查軍團的目的，也只是為了給你們看看我們的變異材料手冊。沒想到你們膽子那麼大，直接跑去了平京城，要不是有海族上岸，說不得你兩會給我們帶來一個大麻煩。”

得，合著老頭昨天自信滿滿的樣子是裝的。

“我想你們也已經發現了，有相當一部分變異植物對人類有大用，說不定會帶動人類現有的軍事科技跨越式發展，和各個人類據點建立聯絡，發掘當地的變異植物，也是我們一直在做的事情，也是你們能給我們提供的最大的幫助，區域互換，共同發展。”

“明白了。”我說。

我選擇相信老頭，我問參謀長需不需要我現在就回去安排。

參謀長說倒也不用著急，完全可以等等，這裡有很多值得我去學習的東西，可以多看看再走。

而且我調查軍團特殊序列的身份也是真的，這層身份可以讓我出入平津絕大多數地區，而且很受民眾尊敬。

所以從指揮中心出來後，我和小王爺去茶館點了一杯茶，在二樓，陽臺上。

底下有人在舞獅，敲鑼打鼓的都是一群十五六的小孩子，他們是訓練兵團的人，訓練完畢後的自由時間比駐守軍團稍微多一些。

參謀長計劃，應該說是百年內的計劃，基本上類似於過去的化整為零，遍地開花。

把調查軍團分散出去，逐步建立起一個個小據點，小據點接連成片，形成燎原。

他給了每個小據點極高的自由度，只需要對人類發展有益就好。

總的來說，過來接觸平津據點看起來是一件不錯的事情，我的確有很多收穫。

參謀長在這裡住一夜，明天早上就得回到蘇恆城， 那裡是平津的行政中心，軍事謀劃只是參謀長工作的一部分，民事規劃才是參謀長的主業。

而軍團長繼續留在這，我明天依然可以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