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評價《我的團長我的團》中虞嘯卿這個角色?知乎使用者2017-05-11 12:23:49

虞嘯卿是一個高尚的人,毫無疑問,他對士兵嚴苛,對自己更嚴苛,他和士兵吃一樣的飯,睡四個小時的覺,他用盡一切手段增強自己的軍隊,他為了固江防可以砍了自己臨陣脫逃的弟弟,他一無所有的時候可以靠人格魅力吸引張立憲何書光李冰餘治這些青年才俊在自己的身邊,他無時無刻不在想怎樣打敗敵人,為了一個破敵的方法他可以放下一個師長的架子給龍文章下跪,作為一個軍人他一直把自己挺的像一杆旗

然而他和龍最大的不同,就是“本心”。

虞嘯卿一直把龍文章當作他的一類人,龍文章也一直說服自己虞嘯卿和他是一類人,然而南天門一戰見了分曉,虞嘯卿終究內心和龍文章不一樣,他放不下。

如果要我說虞嘯卿內心裡面究竟是什麼樣的想法,我說虞嘯卿其實內心裡是最怯弱的一個人,他害怕自己,害怕敵人,害怕這場戰爭,然而虞嘯卿自己並不知道,或者強迫自己不正視這一點,因為害怕自己是個懦夫,所以別人只貼了一張紙條豈能坐視,他就立誓不坐;因為害怕,他和他的精英投向大量的精良的武器和美國人的援助(孟煩了在沙盤推演的評價);因為害怕,所以他枕戈待旦做出一副無所畏懼的樣子;因為害怕,所以他甚至砍了自己的胞弟,只為了擊敗自己內心的懦弱。。。他從不允許他和他身邊人出現一絲怯弱的表現,所以他會殺死特務營的親信,他會砸掉站長的留聲機,他會親自審判臨陣脫逃的龍文章,他做得如此完美,以至於他自己也相信自己是個無所畏懼的勇者,他自己也十分陶醉於自己做出來的功夫,他這種做派也傳染給他的精英

可是龍文章看清楚這一點很久了,龍文章曾在沙盤推演前兩人對話中說:枕戈待旦容易麻痺自己,虞嘯卿表面和實際功夫做的越足,他就越容易沉迷於假象中無法自拔,龍文章是個多智近乎於穿越的人,他表面上和虞嘯卿完全不一樣,可虞嘯卿和他都明白他們倆人是有多麼的勤勉,可龍文章有一個個內心堅強信念超然的核心,這也是為何虞嘯卿會刻意避開他,但真正有了問題卻又想到他的原因,龍文章的內心光輝會刺痛他,讓他想起自己軟弱不堪的核心,祭旗坡的虞嘯卿真的不明白龍文章為什麼要放跑日本人嗎?所以虞嘯卿即失望又憤怒,所以孟煩了說:虞嘯卿很生氣,我們團長不肯和他做同一種人

同樣的枕戈待旦,龍文章所做的一切都是真真切切的為了勝利,這需要多麼強的內心,所有人都想象不到,龍文章不怕死冒充團長拉起炮灰們,爬過江深陷敵營去畫陣地,每天開一炮跟對面示威,為的是什麼?為了不讓他們睡著,為了軍人不睡著,龍文章知道所有人都愛安逸,虞嘯卿的安逸,就是每天枕戈待旦做出一副忙忙碌碌的樣子,然後告訴自己:已經夠了,龍文章不想安逸,所以在虞嘯卿的兵和炮灰團一起和對岸歌舞大會的時候,他要開出那一炮,他要所有人都知道,歌舞昇平永遠不存在,只有兩邊的你死我活。

可是龍文章的內心只有一個,炮灰團的安逸是聽天由命,虞嘯卿的安逸是自我陶醉,龍文章一開始不想去南天門,因為他知道,他誰也信不過,但是他又想勝利,比誰都想,於是他掙扎了那麼久,最後說服了自己再信虞嘯卿一次,所以最後龍文章心死,不是沒有道理。

龍文章說了那麼多地名,虞嘯卿不明白為什麼,虞嘯卿不明白連豆餅都明白的問題,那就是龍文章在哪裡學的打仗,虞嘯卿內心的怯弱讓他和他的精英不由自主的想安逸,所以虞嘯卿的沙盤不懂竹內的陷阱,所以張立憲在沙盤可以毫不猶豫賣掉一二防所有人,所以何書光在沙盤草菅人命一敗塗地,所以龍文章的兄弟死了,那就是壓在心頭的一座墳,虞嘯卿的張立憲死了,也只是為國捐軀,死得其所,虞嘯卿的自我陶醉不會就此終止,龍文章的愧疚也只能伴隨一生

如何評價《我的團長我的團》中虞嘯卿這個角色?祁達方2019-09-26 19:12:06

虞嘯卿是個孩子。

他像現在很多沒出社會的學生一樣,雖然知道長輩(唐基)幫他料理瑣事的辛苦,卻只是概念性地知道,其骨子裡對瑣事是不屑的,沒有真正理解這些事的艱難和重要。唐基幫他遮蔽了瑣事,他得以在象牙塔裡使用他的才華。這時的他是一個天才,一個驕子,他有資本驕傲,因為他做得確實是好,他確實是能打,他也就更加陶醉其中,不去看除此之外的世界。

直到他和唐基出現分歧,唐基不再幫助他,他才知道自己的能力是多麼單一。唐基拿來了攻擊立止的電文,隨後展開了一系列令人眼花繚亂的表演,一套套舌燦蓮花的遊說,這時虞嘯卿是六神無主的,他習慣了自己只需要負責軍事,在軍事方面他有絕對的信心,其他方面他對唐基也有絕對的信心,但唐基這次不幫他了。

虞嘯卿被唐基慣壞了,他一廂情願地認為別人都該和自己一樣。

煩啦說臥薪嚐膽也是種鴉片,說得真是一針見血。

虞嘯卿陶醉於自己的枕戈待旦,根本沒正視過其他人的想法。他手下有“活思想”的人可不止是想活下去的炮灰們,還包括想讓虞師利益最大化的唐基。

唐基對炮灰團沒有任何感情,但對虞師的利益非常看重。麥師傅說“會贏,可你們會輸”,這“你們”中包括的不止是炮灰團,也包括虞家軍,麥師傅指出死啦和虞嘯卿是同一種人,“你和你師長一樣,長著好戰的眼睛”,這樣的人會不計代價地使用士兵的生命。在煩啦和上官等人的作用下,死啦死啦發生了改變,他變得珍惜士兵的生命了,但虞嘯卿仍然故我。

在虞嘯卿看來,他是高尚的。“仗打成這樣,中國軍人都該死”,他真心實意地認為自己該死,也真心實意地願意把自己這條命拼掉,因此就像唐基說他“我都死了,你們死就死吧”那樣,他根本不會考慮下屬的生命的寶貴,在他看來有那種想法是卑鄙的。他太清高,對卑鄙的事不屑一顧,“無條件捨身報國“在他看來是每個軍人的義務,沒有這麼高覺悟的人,在他心裡就是渣子。

死啦死啦說“您還是不知道,對著不知道說知道”,同樣一針見血。

虞嘯卿太看重主觀的“應然”,而忽略了客觀的“實然”,他沒有認真地去調查實際的情況,只是以空對空地壯懷激烈著。

不能說他眼高手低,他確實一直在做事,拼盡了他的全力,但他的驕傲和情懷矇蔽了他的雙眼,讓他沒看到很多重要的東西,這種盲目讓他高亢而自信,也讓他受了慘痛的教訓。

竹內絕非庸才,儘管有死啦死啦的奇計,虞師在接下來的攻擊中仍然會傷亡慘重。虞嘯卿很高尚,他連自己的命都不吝惜,自然也不會吝惜虞師要付出的代價,但他父親和唐基就不會這樣想,在他們心中,“會贏,但我們會輸”這是不行的。國難當頭,虞嘯卿想毀家紓難,他爹和他叔卻不願意,我想起了《三國演義》裡的北地王劉諶,他也高尚,他也無能為力。

虞嘯卿沒有最大的權柄,只能看著他爹和他叔做著保住家當的工作,他對死啦死啦的許諾終於變成了空頭承諾。他像是主持日常事務的家族公子,平日裡風光無限,但當家族長老們真的反對時,他並沒有竊符救趙的才能和勇氣。他說對張立憲們驕縱太過,他自己其實也在被長輩們慣著,當長輩們不慣著他了,他才認識到自己是多麼無力。

《紅樓夢》說妙玉“太高人愈妒,過潔世同嫌”,虞嘯卿把自己挺得太直了,水至清則無魚,無論鈞座、唐基、死啦、煩啦、麥師傅,對他那“中國軍人都該死”的極端觀點都不認同。他並不卑鄙,但他做得太極端了,讓別人跟不上他。連張立憲都惦記著小醉,何書光心裡都有禪達的姐姐妹妹們,他最死忠的死忠都有著對生活的熱愛,他卻一廂情願以為全軍該有和他相同的覺悟,沙盤推演時煩啦說“沒有這樣理論上的勇氣”,說川軍團恐怕會全軍譁變。諷刺的是,最後川軍團不計代價地上了,英勇無比,直打到全軍覆沒,他反而沒能力指揮自己的主力團跟上——一師之長指揮不動自己的嫡系部隊。

《大決戰》中衛立煌將軍說委員長“勿以軍重而輕敵,勿以獨見而違眾,勿以辯說為必然”三條全佔。虞嘯卿剛好也三條全佔。

這樣的人,焉有不敗之理?他的自以為是和一廂情願的結果是,帶頭離心的人是他的副師長,這真是天大的諷刺,他很高尚,願以死報國,也很努力,每天只睡四小時,但他把師長當得,連副師長都離心了……

用力過猛,過猶不及,在精神世界中自我陶醉太多,對客觀人心的執行規律瞭解不夠,他讓人惋惜,也讓人心疼。作為讀者和觀眾,代入死啦煩啦的炮灰團視角,無疑會感到寒心和失望:真是一個靠不住的領導啊,平日口號喊得震天響,比誰都壯懷激烈,瞧不起我們到連看我們一眼都覺得玷汙了他,到關鍵時刻,卻這麼掉鏈子。

和炮灰們一起上去的張立憲和何書光怕是臉都丟盡了,可嘆,虞嘯卿本來是全劇中心氣最高的人,卻“到頭來,依舊是風塵骯髒違心願”。站得最直的人,摔得也最重。世上的事,常常如此。

附:我的更多《團長》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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