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熟悉張譯,可否分享他的演技?student-T2014-10-25 11:36:21

個人覺得,還是史今和孟煩了演得最好,張譯演戲的毛病在於會有用力過猛的嫌疑,性格還比較固執,離那種渾然天成的演技還有一定距離。孟煩了演得好一是人物性格相近,二是帶點話劇腔的形式跟戲本身貼切,三是劇本好不用說了,其實後來看了不少張譯的戲,總覺得史今倒是最不像他演的了。。唉唉我木有資格說人家演員啊,全是自己觀影感受罷了……張譯的個人魅力在於其性格,而且演戲方面總能看到他的進步,最近的《親愛的》和《盲鑽》很不錯,至於演技我覺得最重要的還是劇本!多少好演員碰不上好劇本真是白瞎了唉,都替他們委屈。

(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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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充下,想起史航跟249說張譯的演技:

史航:他的演技只發揮了他人格的十分之一。

249:喜歡是用來打破的。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

小太爺獲獎啦!超激動!希望這樣的“專業肯定”能帶給小太爺更多好劇本!早日走出“迷茫”攀越巔峰!

(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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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看了小太爺的一段訪談,很感慨,覺得張譯這幾年變化真大,和他早些年的訪談相比,現在的他給我一種人如清茶的感覺,沉穩,柔和,不乏清新和靈氣,質樸坦誠依舊。

易時間 完整版:[第18期]張譯:我是演員不是明星

樓上匿名說的特別好,張譯具有“隱性人格的氣質”,“哀而不傷”,“理想主義者”,細細一想還真像陳可辛導演說得,張譯是一個真正的文青。張譯性格多面甚至矛盾,像他的貓一樣,所以會很迷人。我最喜歡他的一點,是他身上具有的孩子氣。我不太願意用童心、童真之類的詞,它們所代表的品性是我最為喜歡和看重的,但我不信任語言和詞彙。耶穌說,只有小孩子才能進天堂。張譯身上就具有這種小孩子氣質,像影片中他自己所說,他總想抓住10%的童心不撒手,但事實上我覺得,這種氣質是一種與生俱來的天賦。從以前到現在,儘管張譯遇到過很多很多在我看來是非常艱難的事情,儘管他不停地在思考、剖析自己,儘管他越來越成熟,但這種氣質在他身上從來都沒有削弱過。

張譯感情極為豐沛,心思敏感細膩,憂傷就無可避免了。其實我倒覺得他更多得是“哀而傷”,但他的這種感情埋得很深,在公眾鏡頭面前更多展現的是機靈幽默,很歡樂的一面。我始終覺得他是一個很透徹的人。另外我還很佩服他,艱難也好,困惑也好,他沒有停止腳步,一直在前進,時時的自省和不滿,對於一個答案的追尋。我很敬佩他身上的這種活力和希望。

影片裡張譯自己也說演戲太緊,我能感覺他比以前放鬆一些了,期待他演技的進步和提高。其實蘭曉龍說得對,有些東西是用來打破的。

最後作為一名粉絲加觀眾,嚴重期待張譯老師能有機會塑造一個精分角色,不是因為不演精分就展現不了演技,而是張譯老師確實有這底子啊(誤)。

總結同樓上,張譯是個好人,演員,好演員。

(2016)

誰熟悉張譯,可否分享他的演技?人類關懷計劃2014-12-31 19:59:11

————————————————2017。4。25更新————————————————-

妖精會最近莫名又起波瀾,不應該啊,怎麼什麼帽子都扣過來了?還說他的賬號是公司運營的?!還說他是盜竊犯?!還批評他的草根出身?!這都什麼JB人啊……我用人格向組織擔保——張譯絕對是一名好同志!:

如何看待張譯成立「妖精會」,逼女生跪拜他? - 知乎

————————————————2016。9。23更新————————————————-

啊啊啊感覺兩年不見小太爺性格變得…………更沉穩了 (´・ω・`)

其實小太爺的綜藝感還是很好的哈哈

附上他之前兩次上快本的影片:

快樂大本營20141004期:《親愛的》引爆快本 趙薇何炅認親

快樂大本營20120421期:黃曉明“耍大牌”慘遭調侃

——————————————————-原答案————————————————————

張譯,諢號小太爺,閨蜜是鸚鵡史航。

張譯身上兩種不同的人格特別明顯。

他的顯性人格——“就一狐猴”。上躥下跳,俏皮話和惡作劇,逗比。

他在劇組做了很多惡作劇,比如拍《團長》的時候往劇組女演員的包裡放磚頭;拍《士兵》的時候由於自己被造型師用小噴壺弄髮型,心裡不平衡,所以也拿著噴壺走路上,見誰澆誰;把導演的紅內褲偷來掛在高高的樹枝上(經過他多次提醒,導演一直沒發現,讓他覺得很失敗)之前小太爺上綜藝節目 活力四射得和猴似的。

用北京話說他性格就是典型的“焉兒壞”(南方的朋友可以理解成“邪魅桀驁”的意思)。像大張偉也是典型的焉兒壞性格,結果被從小揍到大。但小太爺!只有他揍別人的份兒!劇組裡別人都向他俯首稱臣,因為小太爺組了一個“妖精會”,征戰四海、平定八方。

這些事蹟被他忠實地收錄進回憶錄《不靠譜的演員都愛說如果》裡,留給後人瞻仰與置評。

陳可辛說張譯是一個真正的文藝青年。我覺得他是一個憂鬱的文藝青年。

隱性人格的氣質,怎麼說,他總處在一種“哀而不傷”的精神狀態。

他身上自帶一種奇特的東北文藝意象——一望無際的平原上立著幾根即將被推倒的煙囪,十一月的東北大地,廣闊而寂寥。

張譯這個文青,是個好文青。

張歆藝說他是合作過的裡面長得最醜的男演員。偶像派的門被封上,小太爺發揮主觀能動性,打開了實力派的窗。

他踏踏實實鑽研演技。兩千多本俄羅斯劇本,非學院派的教科書演技,一本全是自己寫出來的書,文字風格既擰巴又豁然,敘事手法是《南方人物週刊》和《故事會》的混合體。

他甚至征服了我身邊一堆顏控的姑娘!!這個成就的難度不亞於建三峽啊同志們!!!

當年,他覺得自己很適合許三多的角色,就給領導寫了一份洋洋灑灑的自薦信。

領導被打動了,讓他出演了史今。

(PS:提起《士兵突擊》這劇,岔開講一下:看到樓上幾個回答說張譯的表演很話劇腔太重,張譯老師話劇腔重的話,那段奕宏老師情何以堪……(順便我覺得寶強老師在該劇中的演技為負,段奕宏說和他對不上戲哈哈)。小太爺在《快本》上說過:“你說一個演員話劇腔重就是侮辱他演技不好。” )

張譯的隱性人格很冷靜,以一個觀察者的視角存在,觀察一切包括自己,解構一切也解構自己。

但他無能為力,他是理想主義者,很多事讓他憂傷,但他強迫自己去適應。

他是演藝圈首席貓奴,養了一堆名字亂七八糟的貓。他也是動保人士。

張譯說他要匿名出書。翻看他的所有微博,會發現這幾年他變化挺多的。

希望他能早日擺脫困惑。

希望他能早日遇見一個 質量又好 酬勞又高的好劇本。(2017。4。25更新:皇天不負有心人,現在他的事業扶搖直上,劇本一排躺好任他挑。)

最後我把回答全文概括下——

張譯是個好演員,大家都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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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圖】

小太爺年輕的時候:

誰熟悉張譯,可否分享他的演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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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太爺年長的時候:

誰熟悉張譯,可否分享他的演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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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南方人物週刊》對張譯的採訪:

張譯 大資料支撐我演戲 ~ 南方人物週刊 南方人物週刊

誰熟悉張譯,可否分享他的演技?匿名使用者2015-10-31 13:29:43

是個溫柔的人,是個較真的人,是個愛動物的人。好傢伙什麼時候播出啊?我最喜歡的還是249劇本里面的他。攤手,山河故人上映了,抽空去看看吧。XD

誰熟悉張譯,可否分享他的演技?柔軟蝸牛2016-10-25 10:59:43

說實話,我是歡喜著小太爺的。是那種歡喜到高興的時候想狠狠地捏他臉的那種。

其實,喜歡一個人總是不可能沒有理由的。肯定是因為他的精神表象讓你Get到了自我,所以才能一眼從人群中看到他。

就是喜歡他那種像個純真孩子般的“蔫兒壞”,作的不能再作了(我們每個人誰又不希望自己像一個沒心沒肺的孩子,可以撒歡到無拘無束呢);又喜歡他安靜的時候認真、專注地能到成瘋成魔的狀態。他內心裡屬性也是文藝青年,有真摯細膩的情感、有複雜多愁的思緒、有理想主義的自我。

而且他的演技也越來越渾厚了,是那種在一望無際的天地之間,遠遠望過去有一個匍匐著慢慢起身的身影,待他慢慢走近,你發現那個人恰好是你愛著的驚喜感。

他選劇本的敏銳力不錯,或者說他可以有著多面複雜、可再塑性格。

他喜歡獵奇,在研究自己的同時,研究創新的多樣性,或者說可以玩的花樣。從他入駐知乎,還時不時在微博上嘚瑟自己的回答可見一斑。就歡喜他享受歡樂的時光。

最近在看他的“好傢伙”,待後評。

誰熟悉張譯,可否分享他的演技?蕎麥花開2016-12-22 17:01:19

他的每一幀戲都鑿在觀眾的腦子裡

——張譯在《親愛的》中表演賞析

文/蕎麥花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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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熟悉張譯,可否分享他的演技?

誰熟悉張譯,可否分享他的演技?

2014年來已上映的華語片,個人以為《歸來》與《親愛的》最贊。如果說《歸來》是用含而不露的隱藏折射方式展現了過去那場人禍給身罹其難的民族和人民身上心底烙下的不可根治的重傷;那麼,《親愛的》就是以現實主義的視角直面“拐賣兒童”這一重大現實問題的批判現實痼疾觀照傷者心魂的滿溢愛和悲憫的良心力作。《親愛的》思想性藝術性俱佳,結構上雖似有普遍評價我也覺得是的“前緊後松”略嫌脫節的“兩段式”問題,但演員表演的集體耀眼足以加分追回“丟分”。如果不免俗打個分,我以為女主趙薇幾乎可以打100分,女配郝蕾男主黃渤打100分毫無問題,而男配張譯必須要打101分!一部電影的男主女主男配女配均奉獻出如此高質素演出,擇人有眼用人有方的導演可以咧嘴大笑矣。

閒言少敘,單道張譯的表演。張譯的表演如同影評人史航所說“都鑿在腦子裡”——這一“鑿”字,也就是“紅杏枝頭春意鬧”之“鬧”,“春風又綠江南岸”之“綠”,可謂“點穴手”,道透了張譯在本片中演出的妙處。那麼什麼是“鑿”?以下從四個方面分別道來:

鑿首先是縱深的力度,力透三札的縱深力度。譬如哭,片中的哭給我印象最深的首先倒不是女一趙薇的哭。當然不是說趙薇的哭不好(李紅琴在公安局靠牆蹲著那個蹲姿太傳神,就憑農村婦女李紅琴那一怯懦又不失“狡猾”的蹲趙薇也必須影后了),只是說那個哭就是母親失去兒女那一刻的哭,背後沒有縱深。

但黃渤在下公安局梯子時蜷在拐角處那個哭就不同了,長時間的吞嚥失聲之後,終於傷嚎出來,洪流滾滾,崩潰於他長時間劇烈變形的臉部。這時前邊走回頭來的倆人,郝蕾拉住了準擬過去給黃渤撫背安慰的張譯。因為郝蕾對前夫的痛最能同感,就讓他不受打擾地釋放個徹底吧。他找了那麼久的孩子受了那麼多的騙,他只能強作歡顏自個兒解嘲“有個人騙你,你覺得好像還有點希望”,可他都挺下來了沒有哭,千難萬難終於找回了,孩子竟然不認,他再也撐不住了。所以那一幀鏡頭黃渤必須哭成那樣,必須哭成狗,力度如若不夠的話就不足以替過去那麼長時間積蓄的眼淚做一個總的清算。

類似的,張譯在鵬鵬生日宴之後孤獨走遠,“我做了這麼多,偏偏找到的是你”,他內心的痛是遠在黃渤之上的,哪怕黃渤郝蕾讓鵬鵬叫韓叔叔“爹”,哪怕大傢伙都齊齊鼓掌齊齊給他“鼓勵!”,可這一切最多為他做到99分,但差1分,在他心裡最後也只有1分,所謂“痛苦起來,真正最痛苦的還是隻有你自己”,沒有任何哪怕是最善心的好朋友,能夠用他的善意替你分擔。張譯也許明白了那個時候郝蕾拉住他不要他過去讓黃渤一個人痛哭成一條狗那一刻的心。所以哪怕這個土豪韓總傢俬萬貫,此刻卻也跟路邊的殘疾乞丐沒任何兩樣,都是天底下最孤苦無助的孩子,他早已“找不動”的傷殘累累的心恣意地把他的身軀抽掉骨骼揉成一灘爛泥,癱倒在路邊,傷號痛哭。我們透過他肆無忌憚痛哭變形掛滿熱淚的臉,看到了他一路艱難跋涉的斑斑傷痕。張譯的這一哭,連通了我的記憶,《士兵突擊》裡,班長史今退伍前與連長老七車過天安門哭成條狗,離開三多時“我走了,就能幫你割了心裡邊最後的一把草”哭成條狗……張譯的淚不是流水,甚至不是血液,是熔漿,哪怕最鋼鐵澆鑄金湯築牢的心理防線也被他一瞬之間“鑿”透,屍骨無存。

張譯的第二“鑿”,是他表演中話劇化處理的精妙性。大略分來,影視劇表演歷來有所謂生活派和戲劇派(話劇派)兩系。生活派其長在自然,其失也寡淡;話劇派其長在精妙,其失也刻意。其實真正的好演員如要把戲做到登峰造極,似乎沒有不兼取二者之長的。即或同一部戲,有的地方用潑墨,有的地方要留白,有的地方要處理淡一點,有的地方不妨把板眼一筆一劃細細交代個清清楚楚,也都是不無講究的。

本片中張譯“凸顯”板眼,首推飯桌上從講猴子故事到自唱其“秦腔”一段戲。細心的觀眾稍一對比,就會發現全片中唯張譯一人是鮮明的話劇派表演風格,臺詞處理的疾徐輕重抑揚起伏轉換接續特別精妙講究耐人品嚼,而與其他演員類似生活中自然說話的臺詞有顯著區分。一大段的臺詞獨白是最考驗演員硬底子實力的了。我武斷地說,如果不是話劇舞臺訓練出來的特別講究臺詞細微變化的演員(百度了一下:張譯1997年至2006年服役於北京軍區政治部戰友話劇團,2012年以話劇《我和我的同學》獲得全國戲劇文化獎話劇金獅獎表演獎),是做不到把大段臺詞戲表演得不枯澀、不平淡、產生奇妙的凝聚氣場的。從最簡單的技術層面看,融入了人物濃郁的感情情緒的臺詞的有意識的停頓、節奏、快慢、輕重處理,本身就是富於變化、而能從外部形態的“波瀾雲濤”上吸引觀眾注意力的。這種人為的、演員極為精心製作的大段臺詞獨角戲,真如文學史上所謂“筆補造化”,實在令人三嚼之下,難盡其味。觀眾細品張譯之戲,當知吾言不虛。“大言”一句,以豐滿細膩、富於變化、精妙繁複、板眼十足的話劇化處理擅場影視劇,張譯可謂是國內青年演員中最鮮明有成的一個。他是鮮明的焦晃陳道明路子。焦晃陳道明張譯可謂話劇派影視演員老中青“三個代表”^_^。宕開一句,這段從講猴子到唱秦腔的臺詞戲,我窄目所及,國內演員裡,中生代男演員可能也就於和偉能做到,吳秀波是顯然做不到;年輕一輩兒中鄧超有可能能做到,黃曉明就顯然是做不到。這自然是演員一向就有的演技特色個性特色,也有適合這個角色(或者說至少不牴觸)的因素——比如黃渤演的是一個土氣的網咖管理,趙薇演的是一個足不出村的農村婦女,此二人臺詞要是也講究起板眼來,那叫一個不合適啊。

話頭轉回,張譯在飯桌上從猴子講起。本來吃猴子跟找孩子是風馬牛倆事兒。有什麼說道呢?我分析,一是張譯講述中描繪的猴子那聰明、驚惶的可憐狀,讓大家不禁都想到了身陷麻袋的被拐孩子(片中有個段落是大家抓住販子,開啟麻袋,是一隻驚惶的猴子)。第二個說道更深一點。張譯演的韓總韓德忠,土豪,照理說一朝錢在手,焉有事難成。但就如他自己叨叨的“五星級的別墅區裡邊,安全,封閉,說絕對不會出問題”,但也就上個超市的工夫,轉頭孩子不見了。他就沒想通這檔子事兒。他想不通自己這麼有錢有鈔,到頭來也還是沒辦法得像一條狗。(也許他自己心底深處沒說出來的一層意思還有:丟了孩子的韓總,也會如淮陰侯羞與絳灌同列,竟跟網咖管理輩販夫走卒同桌吃飯稱兄道弟。)所以他總得找點“罪因”安慰下自己:哦,原來是不人道的吃了猴腦。據說吃猴腦在愛吃的廣東人中流行,片子的事件發生地也是粵省。由此可見影片細緻之處。

張譯在本片中“鑿”進我們腦子裡的第三點,是張譯本人放入角色中的個人元素:神經質、獨自離去、孤傲的摧折。我們須要特別注意的是張譯在半醺之際講猴兒這個故事,語氣神態全出之於略神經質,他比劃著叨叨的時候令人不寒而慄,又禁不住的心生憐憫。我為什麼說片子裡趙薇比之郝蕾張譯還差一線,就是郝蕾的眼神裡隨時都看得到人物過去的縱深,她這一路無可釋懷的斑斑傷痕(郝蕾在片中無處不好,既精確又渾成。她尤其是沒有臺詞的三處眼神最贊:一是黃渤說孩子給拐去多長時間才改口叫媽,郝蕾在樓梯下轉頭回望眼神裡的倔強和不平,也就是黃渤評她與自己不同之處的“不認命”,她絕不認為自己這個媽會輸給任何媽。 二是終於與兒子牽手成功那一串細微準確的動作(抓緊兒子的手,緊一緊步子,深吸一口氣,仰首望天,綻放微笑)和眼神(溢位笑意)。三是趙薇被眾人打時她那複雜的眼神,夾雜恨、憫,還有一絲同為媽媽的也許是同感,卻又理智上要去遏制這同感同情的情緒,含著這麼多的複雜。);張譯也如是。張譯的土豪韓總這個人物一路的縱深,首先就是他幾處的略神經質。飯桌上叨叨猴子哼唱小調是一處,號子裡問人販子“兄弟,你是不是害怕加刑所以沒說?”本來站著居高臨下俯視人販子的張譯蹲下來瞪著神叨叨的眼睛往上翻白從下往上“逆視”該犯語氣眼神令人發毛,後邊戲去辦二胎準生遇到“按制度辦”的工作人員他又是從下往上逆翻白眼神叨叨問“不是,你喝酒了?”——暴雨欲來風起青萍啊。

我想特別強調的是,尋子土豪韓德忠這一人物“略神經質”的定位,絕非演員張譯的表演用力與做作,而是有深刻穩固的人物行為邏輯基礎的:他的不甘。如前文所析,他韓總一個大土豪,竟然也在五星安保之內眼皮底下上個超市的分分鐘裡丟了孩子;他牽頭組織“萬里尋子會”找了這麼多年,卻是別人找到了,自己說不好聽一點好像也不該這麼說成了“為人作嫁”;我兒子明明沒死你們這些吃了納稅人(“納稅人”仨字是導演陳可辛典型的港人思維啊,我大天朝的皇民尼瑪腦子裡天然的沒這個概念啊)血汗的冰冷制度的代言人竟然要彬彬有禮客客氣氣的喊我提供兒子死亡證明——他所有的不甘和痛,鬱積於內,無處釋放,無可發洩。他沒有茬兒也要找茬兒了啊。片子裡其他主要人物身上就找不到這個神經質(除了一個次要人物:某個“自誇”眼睛一掃街上所有孩子的詳細資訊都自動進入大腦資料庫的女士)。因此我大膽推測一下,韓總這個土豪身上的這點子特色,應是屬於演員張譯帶入的。帶入的他的個人表演特質和表演思考。這個不大可能屬於導演陳可辛(當然也不能完全斷定不是陳可辛的點子,這裡只是推測)。

不大可能屬於陳可辛的還有一個,可能是大多數觀眾都不甚留意的一個“閒筆”:大家逮住販子開啟麻袋之後發現是猴子,一眾驚呆,圍著麻袋出不了聲;這時張譯一個人獨自離去。這個離去就不是韓總的離去了,是演員張譯的離去。或者說,這個場合,導演常規的處理是大家都驚呆無言,這是劇本本分之內的東西。韓總也不妨如此。可是韓總脫身離去了。張譯脫身離去了。他無言地緩緩走遠。這倒不是因為韓總是這些人的承頭的。與這個人物的社會身份組織身份無關。可能僅僅因為“張譯”飾演的這個失去孩子迭經磨難的尋子父親,他的個性其實是頗為倔強自負的,他不願人家憐憫自己,不願當眾自曝其短,哪怕大家都短。他每當有事兒的時候,總是生理性的反射要自個兒呆一下,總要生理性的反射“周邊兒沒人吧?”

這個“獨自離去”,我們前文已析,還有鵬鵬生日宴上大家都站起來理解地擊掌喊口號“鼓勵!”,理解他的食言“背叛”(在他主導下這個尋子組織的宣言:堅決不生下一個孩子。),他獨自灌下半杯白酒捏著鵬鵬嘟嘟的小臉深深吸一口(是“吸”一口,那演得好像是要把孩子的小臉要把孩子整個吸進肚裡,比“啃”貼切,更比“親”貼切。贊,真是演得好,真是演進去了。),然後,起身,穿過群起而立的掌聲,獨自離去,向隅痛泣。

甚至還有一段只是類似“獨自離去”的戲我們也能品嘖出“‘張譯’的韓總”內心的孤傲和摧折,孤傲之傷,摧折之痛。那就是他偷偷把車停在黃渤樓下,就等著黃渤扛著孩子下樓丟垃圾(黃渤是十年怕井繩,丟個垃圾也孩子不離身)瞅一眼“過過乾癮”。黃渤發現了過來敲車門,他假寐。黃渤走後,他眼睜開,黃渤手機響,張譯的簡訊,“我做了這麼多,偏偏找到的是你。我找不動了。”黃渤回望,他看不到,鏡頭給我們:車裡獨自一人的張譯單眼(右眼)半滴淚下。他是多麼的倔強自負,他自信人生二百年,老天也要打個洞。他的萬貫家私都是土豪哥一手一腳打拼出來的。他無愧人生。他豪情萬丈。他自信可以為所欲為。就因為回個頭,沒見著孩子了,他的人生全毀了。他所有的自尊自負所有的牛逼,統統下地。以萬物為芻狗的不仁老天快把牛逼逼成傻逼了。可就這麼著,他還是忍著,挺著,哪怕就在他說“找不動了”那一刻,我們清晰地看到,車裡的韓總,滑落眼眶的還是隻有單眼半滴淚,而非嚎啕大哭。這個時候,這個還不到盡頭的時候,哪怕揹著人,哪怕沒人看得到他哭,他還是牛人慎乎其獨,只允許自己流半滴淚。傑出演員,偉大的演員,一定是用演員自身的心魂和整個的人生經驗來融鑄角色的。陳道明所演八賢王(《少年包青天》)被包拯詰問之時單行清淚,所演王大校(《唐山大地震》)在妻子病床外轉過身去滂沱淚下。他們的節制和恣肆,都是基於人物,也是基於演員。但歸根結底是基於演員這個人物。張譯,也正是這樣的演員。

最後說說張譯“鑿”進我腦子裡的第四點:“人面桃花”那段秦腔。其實我也不懂秦腔、陝西小調、信天游、皮影戲這些民間戲劇唱腔的區別。張譯那段聽著像,姑且就叫它秦腔吧。那一段唱腔在酒桌上乍一聽來,略有點出戲,感覺有點好笑。《人面桃花》是陝西皮影唱腔的一出經典老戲。這一點,鄙人不是百度而知,實在是跟這齣戲有點“因緣”,呵呵,那就是我在陳道明主演電影《桃花滿天紅》中獲知。因為肆力“研究”陳道明的緣故,我自信對陳道明影視表演的研究掌握天下再無第二人可及,我曾透過陳道明影視劇演出中所在多有的運用鋼琴笛子二胡手風琴等音樂道具的例子,以及《夢斷青樓》中九條所唱陝北小調“一字調”、《桃花滿天紅》中滿天紅所唱皮影唱腔“人面桃花”、《刺陵》中華定邦所唱陝北小調“蘭花花”,比較深入探究了演員陳道明在表演裡對包括“民調唱腔”在內的“音樂道具”的使用“偏嗜”,認為是演員充分發揮主觀能動,對劇本和劇本中人物進行二次創作,對人物作深入挖掘並豐滿其形象的可贊之舉。時下大雅久不作,古調不聞久矣,不成想類似情形竟在青年演員張譯這兒“邂逅”了!考慮到上文所析張譯放入人物中的“自我”,並參之以我的直覺觀感,我推測,這段“人面桃花”的唱腔很大可能也是演員張譯本人放進來的。剛剛百度了一下,張譯出過單曲——翻唱陝北民歌經典《山丹丹花開紅豔豔》。看來張譯本人對陝西的民歌民調戲劇唱腔似乎有些興趣?或者至少說是不陌生。萬能的百度還顯示,演員張譯還愛好寫作劇本。綜上推析,張譯在塑造韓德忠這一人物時,極有可能為角色主動加上這個陝西民調“人面桃花”的音樂道具。“人面桃花”,是唐人崔護的名作,本來唱的是一年過去,物是人非,去年邂逅心動的女子今年已杳如雲煙芳蹤無覓。“尋子會”的酒桌上唱來似乎頗為不倫。慣常的思維倒是唱個“孩子啊你在哪兒”之類的通俗歌曲近一點。但灑然一笑,那麼搞倒真是俗了。那是祥林嫂唱的,怎會為土豪哥韓爺所屑?“去年今日此門中”,也可以不是桃花,而是鵬鵬啊。都唱的是人不在了,都唱的是今昔之感,那愛情和親情說通了還不都是情,還不都是“愛別離”、“求不得”的傷情苦情嗎。《雍正王朝》裡被廢太子二阿哥不也“我手持鋼鞭將你打”,《大宅門》中白七爺常掛在嘴邊的是“看前面黑洞洞,定是那個巢穴”,那麼土豪韓爺又何妨也來段唱段。酒微醺,唱腔已蒼涼。“人面不知何處去”,徒留我“一懷愁緒,幾年離索”,真個是“錯、錯、錯”……這段陝北民調唱腔,吾輩觀眾細品,真個是越品越有味,越品越對唱戲者的苦楚蒼涼感同而深受也。唱腔餘音不絕處,戲也餘味不絕。四字蔽之:魔音入腦!而且,我要大膽推斷一下,這段唱腔一定不是配音,一定是演員張譯的親口上陣。因為這段唱腔和講猴子故事其實是一個不可分割的臺詞戲的整體,如果截然分為兩段,那就失去了整體的有機性,必然神味無存、精采全失。

行文將終,我們說說《親愛的》片之將終。片終,一直被“我男的”騙著無生育能力的李紅琴獲知自己竟然懷孕了,心中五味雜陳的她在醫院走廊蹲下埋頭痛哭失聲,鏡頭沿著長廊慢慢退出,銀幕上浮現七字“陳可辛導演作品”。這真可謂是增一分則多減一分則少的高妙結尾。但更妙的還在後邊:導演用紀錄片的形式展現了片中人物的原型們,展現了電影裡黃渤和趙薇沒來得及的和解。我承認,就是黃渤原型提著食用油到趙薇原型家那一幕,讓銀幕下一直剋制著的我也哭成了狗。配樂主題曲響起,“親愛的小孩,今天有沒有哭”,“漂亮的小孩,今天有沒有哭”……我忽然想到前邊張譯的戲又一個細節:當黃渤讓鵬鵬喊韓叔叔“爹”時,韓叔叔張譯竟是扭身過去對鵬鵬來了一聲“爹”。電影念及此處我沒有笑,我只想和歷盡千災萬難萬里尋子的娘們爹們一起,對鵬鵬們說一句:親愛的小孩,我不是你爹,你們是我爹。

2014年9月27日寫於成都

功夫是纖毫之爭

——再說演員張譯對韓總這一人物的“再創作”

文/蕎麥花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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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熟悉張譯,可否分享他的演技?

誰熟悉張譯,可否分享他的演技?

陳道明演完《歸來》,《三聯生活週刊》對其作了題為《表演的分寸》的專訪(2014年5月22日)。陳道明談到演員有“創作性”創作與“完成性”創作兩種不同的演出情形。他說:“對於《英雄》,我就是完成,因為是商業片,就是實現性創作,沒有過多的文學含金量和社會角度。《歸來》就完全不一樣,其中涵蓋的人性的部分要大於情節、大於生與死,所以這個戲要以完成創作的狀態而不是完成狀態來進行,本質上有不同。”——揆諸此語,我們不妨說,《親愛的》全片中,似乎唯有張譯是以“創作性”的表演方式進入人物塑造。

演員以主動的積極的“創作性”心態對所演角色所作的“二次創作”、“深度投入”,往往能夠對人物塑造起到“增色添彩”甚至是“提檔升級”乃至是“脫胎換骨”的作用和效果。陳道明曾剖析過箇中道理:“一個演員最重視的莫過於劇本中自己所扮演的角色。這並不是說由原作者給你提供一個多麼完整的人物,所謂‘戲保人’才能創作出一個好人物來。往往劇本只是提供一個基礎,而演員所參加的不單只是二度創作,應該從劇本創作就要進入。”(陳道明作於1990年元旦的《從藝雜感》)。他在1995年演出《舞潮》時的一次受訪中更具體地談到自己持這個觀點的理由:“導演對一個演員的需求是相對的,他會要求A、B、C……但畢竟他管著一群演員,每個都想,他哪有那麼多腦子,具體的細部還要靠演員自己去體會。一個成熟的演員,他會很快地自己出東西,提供給導演,提供給攝影機,提供給人物,而不成熟的演員,他可能會被動一些,聽從導演多點。這樣出來的東西就單薄一些。所以演員這個職業我做到現在,我覺得這是個挺靠自己的職業。”下面略說張譯對韓總這一人物的“再創作”:

《親愛的》裡土豪韓總講吃猴兒故事,有他“贖罪”的心理動因。這一點,不孤立。吃素;放生;手捻佛珠。這三點都可與“贖罪”串起來。演員張譯在為他演的這個人物加入心理縱深時,加入了一串一群“佐證”,而並不只是酒桌上講一講吃猴完事。韓土豪贖罪的心理動因得到了充分的外在表達。“演員創造角色”豐滿堅實。

演員善用道具在細節處不露聲色地暗示、折射人物角色的某個性格側面,能在表演上收四兩撥千斤之奇效。張譯在《親愛的》中比較特色的道具,除了他此前在不同場合數次用了的“人面桃花”秦腔這一“音樂道具”外,“實物道具”則為手捻之佛珠。張譯陪黃渤郝蕾去安徽農村找到孩子,在公安局裡等劉隊向趙薇問話,黃渤郝蕾是惶急不安地等情況,張譯獨坐對面一邊,一個一閃而過的特寫鏡頭:他手捻一串佛珠,一顆一顆往下放落桌上。“捻珠放落”也許是他其時kill time的下意識的動作,而重點則在他所捻的佛珠子——可以說是他“贖罪”心理的物化外顯。這個鏡頭在片中一閃而過,然而卻頗耐我們咀嚼。(另,一個土豪,愛馬仕腰帶自然是標配。時下的土豪還喜歡吃素齋燒高香掛佛珠子(可能大多得錢不正)。所以韓土豪捻佛珠是比較自然合理的。)

中國演員嗜好使用各種道具,莫過陳道明。他的老輩或同輩均少見此。譬如李雪健表演勝在情緒的“瘋魔化”爆發;葛優表演勝在不露聲色的冷幽默;王志文表演勝在以平實深沉的風格傳達人物內在……陳道明表演則最擅用各種道具為人物拓展縱深。——觀《親愛的》中張譯表演,亦可謂“善用道具為人物拓展縱深”也!

《親愛的》片中“張譯”的韓總的“獨”,不只是在開啟麻袋大家看呆之後他獨自離去,默無言語;也不只是大家為他群起而立鼓掌“鼓勵!”之際他獨自離去,向隅痛泣;這裡與大家分享一個或易被忽視不察的小細節——為“贖罪”或“積德”而放生時,其他人都在船上扔鱔魚之類,韓總一人在岸邊扔一個大烏龜。不妨往深裡挖掘:《親愛的》片中人物明確明顯表現了“贖罪”意識的只有張譯的韓總一個人;而他又是“萬里尋子會”的組織者。那麼,在“懺悔者”韓總主導下,他們這個組織平常應該有一些如街頭宣傳“沒有買賣就沒有拐賣”這常規活動之外的另一些公益、行善、懺悔之類活動。從邏輯上看,這些活動應該就包括片中給鱔魚烏龜放生那個橋段。所以,“放生”戲表面上看是組織活動,實際上是表達個人,表達韓總,是以含而不露的方式對韓總這一人物的情態氣質性格心路的深度體現。

戲份不夠,密度來湊。資訊密度從何而來?從角色的縱深度豐滿度而來。有了不伍不群,有了獨自離去的悲傷,有了孤傲的摧折,張譯的韓德忠這一人物塑造,雖是配角,足以傲視《親愛的》所有主角。——戲謔一句,可贈

張譯

的韓土豪一綽號:韓不群。張譯嗓子渾厚。本錢很好。他說這是部隊摔打出來的。表演是動作和臺詞的綜合藝術,同齡演員中,廣泛運用了多種口音的,張譯似乎是僅見?(對張譯瞭解甚深的網友“有君如茶”說:“《我的團長我的團》、《生死線》、《鋼鐵年代》,張譯分別用了老北京口音、海龜口音和上海口音。)只這一點,他就可自豪,自傲。所以我推測,韓總內心深處的孤傲,可能就直接源自張譯內心深處的孤傲。(導演陳可辛:“張譯年齡跟角色不一樣,性格也不像,我覺得你的戲行,就給了很大的功課給他,他每天都在想,怎麼樣能夠出彩,結果他那麼年輕,但真的是把那個人的滄桑都表達出來了,到最後這人的霸氣,那種流氣,都是他本人沒有的,都演出來了。”——陳可辛認為韓總這一角色的霸氣與張譯本人完全不像,此話我認可,張譯受訪時平時待人接物時多謙和質樸。但這一點與我認為的張譯內心深處的孤傲不矛盾。很多謙謙君子只是“大傲若謙”罷了。譬如錢鍾書金庸幾乎是逢人便贊。)韓不群,其實就是張不群!

全片中張譯黃渤佟大為三位男演員表現都很出色。男一號黃渤打100分毫無問題。但我仍然認為張譯的演出要稍高一線。因為黃渤的田文軍就是陳可辛的田文軍。張譯的韓總則不只是陳可辛的韓總。或者說,黃渤的田文軍就是黃渤盡了一個演員的本分的田文軍;張譯的韓總則是張譯這個“不安分”的演員、或者準確說是“表演創作者”放入了很多個人思考的韓總。黃渤的確是各種“應該”。趙薇在公安局靠牆根的那一蹲也是李紅琴這個農村婦女標準的蹲,怯弱,頑強,以及一些“農民式”的狡猾。黃渤趙薇的確都是各種標準的應該。哪怕他們對角色的建議和精加工(導演陳可辛在受訪中說,黃渤為影片貢獻了不少點子,包括拍手“鼓勵鼓勵!”),都是屬於編導本分內的豐滿,是屬於角色本分內的建議。但張譯的建議和再創作,真是溢位了韓總,更多的屬於張譯,而非陳可辛。在幾乎也是精確又渾成的完成了劇本本分和導演交辦的任務(這一點黃渤張譯同)之外,張譯在韓德忠身上還加入了諸多主動性創造性的元素,人物塑造比較有縱深、更為多稜,內裡有更多耐人咀嚼的東西。“人面桃花”那段秦腔的驚豔且不道;幾次“獨自離去”不與大夥同伍也不道;這裡單道張譯最後的向隅獨泣——

有多少觀眾注意到了這個細節

如要對《親愛的》片中各演員諸多精彩的演出瞬間打分,這就是我要打出最高分的唯一。《一代宗師》中梁朝偉葉問對宮二傲然道:“功夫是纖毫之爭。”這一細節我認為就是張譯高出片中所有人的那一“纖毫”

他在扭曲著身子扭曲著面孔痛哭到“下半程”時,猛然警覺(不是驚覺。驚覺是從外而內的,是先受外在刺激而後的內在反應,警覺是內心時刻沒忘了這一茬兒,是自內而外的)似的抽身探身後望望,扭頭回來前望望,掉頭回來又右望望,四顧無人,四顧確無人,才又癱下來接著痛哭。——他韓總這麼牛逼的爺們,是不能讓任何人看到他哭成條狗的。人生可以打癱他的軀骨,但無法抽掉他的傲骨。他的孤傲如髓附骨,他都痛哭成那樣,還沒忘了四處瞅一瞅。他都哭成傻逼了也沒忘牛逼。君不見,前邊戲他把自己關在車內假寐“趕走”黃渤,才流半滴淚。他明確地趕走了人,才流半滴淚啊。張譯,101分!

2014年9月29日寫於成都

【補一】

寫畢此文之後,朋友推薦我讀了近日張譯接受許戈輝的訪談全文。我驚喜地看到,我在電影裡看到的張譯表演的“內在縱深”,推測的他的一些創作思考,都在他親口說出的“表演切身談”裡得到了相當程度的印證。下面摘錄一些段落:

許戈輝的“張譯印象”:

張譯喜歡碼字兒、讀了很多劇本、聊天時用詞也文質彬彬,他性格里有感性的一面。我們能看到他做明星的光鮮,他還和我們分享了做演員我們看不到的內心掙扎,同樣是一種非常感性的描繪——要先把自己打碎,才能被生活捏成任意的形狀,人格不斷被扭曲,又要自己孤獨地抗爭。

張譯自己的話:

張譯:這也是一開始我不太敢參與這部電影的原因,陳可辛導演通知我說讓我收一個劇本,馬上看一眼,他只給了我一部分,當時我覺得這個角色根本不是我,他找錯人了。

我不是一個暴發戶的氣質,這是我自己內心很抗拒的一種社會角色。

我問了他這個問題,我說我不像,你為什麼要找我,導演的回答是,就因為你不像所以我找你。

張譯:新聞釋出會結束之後,導演把全劇本發給我,

我看完之後,忽然覺得這個人並不是一個我們平時意義上講的土豪,他是屬於那種愛而得不到,然後特別好面兒,永遠想在他的家人、朋友、難友身邊去充當一個強者,他強了一世,但是到最後,他整個像《紅樓夢》裡的那個家族一樣,垮掉了、坍塌了,

那個時候是讓我唏噓不已的。所以這個人讓我無比心疼,我特別希望自己更強大,能夠像一個父親或者母親一樣去抱住這種男人。

張譯:他們找我的原因是希望找一個不一樣的土豪,當時監製JoJo(許月珍)跟導演講說,他們希望在張譯身上做一次嘗試,

而且也知道

張譯可能算是一個相對創作型的一個演員

,可能會為這個劇本帶來不一樣的角色,所以他們信任我。

【補二】

2015年9月,在鄙人寫作以上兩篇表演賞析專文一年後,張譯憑電影《親愛的》中韓德忠一角,獲得第30屆中國電影金雞獎最佳男配角獎。翻看張譯的獲獎履歷,此獎是為他所獲最好最高表演獎項。

【迴響】

張譯在2014年10月28日接受《南方人物週刊》的專訪《對話張譯 大資料支撐我演戲》中提到:“第二次酒席宴上我彎下身子親黃渤的孩子,是自己加的戲。有評論說,他不是去親,也不是啃,他是要把這個孩子吸到肚子裡。”——看來張譯是看過筆者這兩篇文的,而且印象頗深,竟然記下了我文中這句話:“他獨自灌下半杯白酒捏著鵬鵬嘟嘟的小臉深深吸一口。是“吸”一口,那演得好像是要把孩子的小臉要把孩子整個吸進肚裡,比“啃”貼切,更比“親”貼切。贊,真是演得好,真是演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