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下話史2019-02-05 10:23:09

一、一位愛好廣泛的、不受約束的王爺

2016年3月2日上午，江西南昌西漢海昏侯墓墓主人的身份，正式被確定，他就是第一代海昏侯——漢廢帝劉賀。該墓自2011年發掘以來，出土1萬餘件（套）珍貴文物。透過一些文物，我們來認識這位大起大落的諸侯王、皇帝、列侯劉賀。

海昏侯墓

喜歡馬，愛好駕車。在海昏侯墓裡發現了車馬坑，其中共找到了5輛馬車，每輛標配4匹馬，一共就是20匹馬。我們可以想象一個很小就死了爹，在王府中不受約束，駕車狂奔的劉賀形象。

喜歡美食，尤好吃肉。在海昏侯墓出土的文物中，有不少諸如“青銅火鍋”、“青銅蒸餾器皿”等頗具花樣的食器。餐飲器具的豐富也足可看出劉賀對吃的喜好和追求。

喜讀書，愛好文藝。《漢書》中記載劉賀被廢后，在家中接見郡守時，是“簪筆持牘趨謁”。也就是頭上插著筆，手裡拿著簡牘，起身快步向前作揖行禮。海昏侯墓出土了孔子屏風，以及《論語》、《易經》、《禮記》、《醫書》等簡牘五千多片，還出土了大量樂器，包括編、琴、瑟、排簫、笙等，以及硯臺、圍棋盤和投壺，這幾項愛好在史書裡沒有相關記載，這說明，他還是一個興趣廣泛的文藝青年。

由此看出，這位王爺喜歡馬車，愛好讀書，經常手不釋卷，具有藝術氣質，經常參與一些風雅的娛樂活動，同時還是一個美食家。

二、從昌邑王到皇帝再到海昏侯

公元前74年，漢昭帝去世，因沒有兒子，霍光等人決定迎漢武帝的孫子，昌邑王劉髆的兒子劉賀為帝。而劉賀剛做了十幾天皇帝，霍光已與張安世謀劃廢黜，劉賀在位第27天，就因荒淫無度、不保社稷而被廢為庶人，被送到到故地昌邑，軟禁起來。11年後，又被遷往豫章郡海昏縣（今江西省南昌市）去做海昏侯，4年後去世。

劉賀一生跌宕起伏，作為歷史的幸運兒，天上掉下的皇冠砸中了，他一度有幸參與到政治中心舞臺，卻又在短短數十天後即被歷史無情拋卻，成為西漢歷史上在位時間最短的皇帝，也是中國歷史上第一個被大臣廢掉的皇帝（秦二世直接被趙高殺了），同時兼有帝、王、侯三重身份的劉賀，留下了無數謎團。

三、是何原因導致被廢

劉賀在位27天，被蒐羅了千餘條罪狀，最後定性為“荒淫迷惑，失皇帝禮儀，亂漢制度”，以致屁股還沒有坐熱，就捲鋪蓋走人了，幕僚隨從盡數被殺。是什麼原因導致劉賀被廢呢？下面我們試著來撥開歷史迷霧。

史書記載的劉賀主要罪狀：

不守禮儀，不尊漢制。稱帝后， ”未謁見高祖廟”” ； “居喪未滿，飲食不可恢復如平日”就是說，在國喪期間，沒有吃素食，估計在吃肉喝酒；在漢昭帝的靈柩前擊鼓歌唱、吹奏樂器，扮演戲子。

行事荒唐，有損皇帝威儀。在赴京途中，劉賀驅車狂奔，“其日中，賀發，晡時至定陶，行百三十五里，侍從者馬死相望於道”（《漢書·武五子傳》），就是說劉賀中午出發，下午三點就趕到定陶，3個多小時跑了135裡地，侍從們的馬沿途累死了一大片。漢昭帝祭祀儀式剛完畢，就同隨從的官員大吃大喝，駕著皇帝出行時專用的車馬，車上蒙著虎皮，插著鸞旗，驅車跑到北宮、桂宮，追野豬，鬥老虎。又召來皇太后用的小馬車，叫官奴騎乘，在昭帝嬪妃居住的掖庭中嬉笑娛樂，還同孝昭皇帝的宮女蒙等亂搞男女關係。

強搶民女。在進京途中，劉賀“過弘農，使大奴善以衣車載女” 就是說劉賀進京期間沿途搶了不少美女，拉到衣車裡藏了起來。這聽上去絕對夠得上強搶民女，荒淫無度了吧！但劉賀到京城後，有諫臣就向劉賀提出了強搶民女這件事，劉賀的反應是“我並不知道這件事啊”。這很可能是劉賀的屬下所為，想想一個馬上就要做皇帝的人，還幹這事，那腦袋真是進水了。

強索物品，劉賀即位後，派出大量的使者向各個官署下達詔令，徵索物品，共有一千一百二十七起。大臣夏侯勝和傅嘉進言規勸，卻被關進了監獄關進了牢裡。

任人唯親。任用自己的昌邑舊臣，取代霍光手下一干老臣。按說 “一朝天子一朝臣”，來了新天子，換幾個大臣也是常理。但劉賀卻操之過急，腳跟未穩，就敢於向當朝權臣霍光挑戰。漢昭帝以來，朝堂之上的狀態是“政事一決於光”（《漢書》）。而劉賀剛一上臺就積極提拔自己人，企圖架空霍光，這當然觸犯是霍光所不能容忍的，這很可能是劉賀被廢的的最主要原因。

《漢書》和《資治通鑑》作為後修的官修史書，所記載關於劉賀的一些所作所為應該還是比較真實的。作為最高統治者的劉賀不守禮儀，不尊漢制。 行事荒唐這確實有損皇威，而當上皇帝不久，劉賀就想換人，這必然引起霍光的警覺，並立即出手。這一點他比後來到漢宣帝（漢宣帝耗死了霍光）差遠了。

如果是一個諸侯王，劉賀的這些毛病不會給他帶來大禍。但是作為一個被迎來的要擔當一個國家當家人的劉賀，是不合適的。被廢並不冤枉，他所犯的錯誤是自不量力挑戰霍光權威，作為一個紈絝之輩存在的毛病損壞了皇帝的形象，一個在朝廷沒有根基，缺乏政治智慧的王爺不可能是政治老手的霍光對手。這件事上也看出霍光對權力運用的爐火純青，高超的權力運轉藝術不僅沒有因這件事背上謀逆的罪名，反而贏得了斷珠續絃有扶傾廈於即倒的美譽！ 歷史是由勝利者來寫的“慾加之罪何患無詞”

作為不遵守帝王禮法、破壞漢朝的制度的劉賀，必然被掃地出門。站在國家社稷的立場上的霍光是處於私心還是為了大義來說，這種情況下也只能是廢帝重立。最後霍光抱歉的說了一句：王行自覺於天，臣寧負王，不敢負社稷，願王自愛，臣長不復左右！。霍光後來迎立的漢宣帝，確實不負眾望，昭宣中興的局面就是在他統治時期出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