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翻譯皮日休的《桃花賦 》?哥在飛vlog2020-05-30 17:06:39

餘嘗慕宋廣平之為相,貞姿勁質,剛態毅狀。疑其鐵腸石心,不解吐婉媚辭。然睹其文而有《梅花賦》,清便富豔,得南朝徐庚體,殊不類其為人也。後蘇相公味道得而稱之,廣平之名遂振。嗚呼!夫廣平之才,未為是賦,則蘇公果暇知其人哉?將廣平困於窮,厄於躓,然強為是文耶?日休於文,尚矣。狀花卉,體風物,非有所諷,輒抑而不發。因感廣平之所作,復為《桃花賦》。

伊祁氏之作春也,有豔外之豔,華中之華,眾木不得,融為桃花。厥花伊何,其美實多。[亻壹]錄從芳,緣飾陽和。開破嫩萼,壓低柔柯。其色則不淡不深,若素練輕茜,玉顏半酡。若夫美景豔時,春含曉滋,密如不幹,繁若無枝。妦妦婉婉,夭夭怡怡。或俛者若想,或閒者如痴。或曏者若步,或倚者如疲。或溫黁而可薰,或婑媠而莫持。或幽柔而旁午,或撦冶而倒披。或翹矣如望,或凝然若思。或奕偞而作態,或窈窕而騁姿。日將明兮似喜,天將兮若悲。近榆錢兮妝翠靨,映楊柳兮顰愁眉。輕紅拖裳,欲奔明月。蝶散蜂寂,當閨脈脈,又若妲已,未聞裂帛。或開故楚,豔豔春曙,又若神女,見鄭交甫。或臨廣筵,或當高會,又若韓娥,將歌斂態。微動輕風,婆娑暖紅,又若飛燕,舞於掌中。半沾斜吹,或動或止,又若文姬,將賦而思。豐葺旖旎,互交遞倚,又若麗華,侍宴初醉。狂風猛雨,一陣紅去,又若褒姒,初隨戎虜。滿地春色,階前砌側,又若戚姬,死於鞠域。

花品之中,此花最異。以眾為繁,以多見鄙。自是物情,非關春意。若氏族之斥素流,品秩之卑寒士。他目則目,他耳則耳。或以暱而稱珍,或以疏而見貴。或有實而花乖,或有花而實悴。其花可以暢君之心目,其實可以充君之口腹。匪乎茲花,他則碌碌。我將修花品,以此花為第一。懼俗情之橫議,我曰不然,為之則已。我目吾目,我耳吾耳。[奸幹]蚩決於心,取捨斷於志,豈於草木之品獨然?信為國兮如此!

陽春三月,桃花盛開,燦爛如雲霞,豔麗似處子。自古以來,對桃花褒讚的詩文數不勝數:《毛詩》有“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句;崔護有“人面桃花”之詩;陶淵明有仙境般的《桃花源記》之篇。總之,在眾多文人的筆下,桃花象徵的是美麗、自由和幸福。但在皮日休的“桃花賦”中,桃花則又表達了另一種意蘊。

賦的開頭部分,作者便直接點染桃花之美:“其色則不淡不深,若素練輕茜,玉顏半酶。”其狀“密如不幹,繁若無枝”,其姿“蚌蚌婉婉,天天怡怡”。用書不多,用直陳的手法將一幅春桃花開之圖勾勒出來r。這是總寫。接下來作者便精工細筆地描繪桃花的各種形態如疲……”這裡一共連用廠12個‘或’字句式,把桃花叢中的朵朵解瓣的不同姿態刻畫得淋漓盡致,富有氣韻,是分寫,但這分寫用了“賦”的鋪採漓文的手法,在視覺七又能給人一種滿眼桃花之感,沒有絲毫的零碎之弊。另外,這些精雕細刻般的描草還僅限在靜態方面,在靜態的刻畫中,“桃花”流露出是一絲絲不易察覺的“幽”與“怨”的情感色彩。

很快,隨著刻畫方法的多樣化轉變,這種淡淡的感傷情感就愈來愈露出了端倪:“日將明兮似喜,天將慘兮若悲。近愉錢兮妝翠看,映楊柳兮繁愁眉。”從時間和空間來描寫桃花,並開始加濃了桃花那種“幽怨”的悄感色彩。接著,作者從動態來刻畫桃花:“輕紅拖裳,動則嫋香,宛若鄭姬,初見吳王。夜景皎潔,洪然秀髮,又若常娥,欲奔明月。蝶散蜂寂,當閨脈脈,又若姐己,未聞裂帛。”用歷史或神話中的人物的動作神態來反襯桃花,給畫面留下了很大的想象空間,讓讀者在閱讀過程中能自覺地發揮想象力,透過想象先追溯歷史上或神話中某一人物的某丫瞬間的神態,然後再來體會和把握桃花所呈現出來的動態美。自佔紅顏多薄命,這裡連用了息幼、西子、驪姬、神女、韓娥、飛燕、文姬、麗華、褒擬、戚姬等十名命運皆不幸之紅顏來描繪桃花。豔麗的桃花和這些美麗可人的美女有著相通的一面,另一方面,這些紅顏在歷史L的不幸遭遇,則義給“桃花”增添了感傷與失落的情感內容。那麼,本來是象徵自山幸福的桃花,作者為何給它蒙上如此沉鬱的情感色彩呢?

從作者自撰的《文蔽序》中可知,《桃花賦》應是在鹹通間寫成的。而鹹通正是階級矛盾日益尖銳的-個時期,黃巢起義正在積聚醞釀。唐代的統治開始由極盛轉向衰敗。仁莊《鹹通》詩說:“鹹通時代物情奢。歡殺金張許史家。破產竟留天上樂,鑄山爭買洞中花。諸郎宴罷銀燈合,仙子遨回壁月斜。人意似知今日事,急催弦管送年華。”追求紙醉金迷、醉生夢死般的享受是當時統治階級的時尚,是沒落社會的一種無奈心態的真實表露。在這“急催弦管送年華”的得樂且樂的社會思想影響之!‘,還有誰去注意重用人才呢?在這個泥沙俱下的混亂社會中,作者偏偏卻是一位清醒的旁觀者,他敏銳地看到了晚唐社會中存在的種種弊端,於是“編次其文,復將貢於有司”,“上剝遠非,下補近失”,其中的這篇小《桃花賦》正是出於“憫寒上道奎”的目的而寫成的。(引文均出於《文蔽序》)至此,我們終於能明白廠作者那瀰漫於文中的低沉的情感。

“桃花”原來是象徵晚唐那些多才多藝但得不到重用的“寒士”。儘管這些人有滿腹經綸之才能,但由於時運不濟,得不到朝廷的注意,最終也象桃花一般,雖具有非同尋常的品格,但到頭也只能是“狂風猛雨”之中“陣紅去”,空懷抱歲而悲歲月之流逝。應該說,這不僅是“寒士們”的悲劇,更是那個時代的悲劇!作者正是基於對這個時代悲劇的認識,所以在結尾處便“卒章顯志”將“有所諷”明托出來了:“我目吾目,我耳吾耳。妍炎決於心,取捨斷於志。豈於草木之品獨然?信為國兮如此!”寓意深刻,似一面警世之鐘,給晚唐統治階級敲響了。

皮日休,字襲美,一字逸少,生於公元834至839年間,卒於公元902年以後。嘗居鹿門山,自號鹿門子,又號間氣布衣、醉吟先生。晚唐文學家、散文家,與陸龜蒙齊名,世稱“皮陸”。唐代襄陽竟陵(今湖北襄陽)人(《北夢瑣言》),漢族。鹹通八年(867)進士及第,在唐時歷任蘇州軍事判官(《吳越備史》)、著作佐郎、太常博士、毗陵副使。後參加黃巢起義,或言“陷巢賊中”(《唐才子傳》),任翰林學士,起義失敗後不知所蹤。詩文兼有奇樸二態,且多為同情民間疾苦之作。《新唐書·藝文志》錄有《皮日休集》、《皮子》、《皮氏鹿門家鈔》多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