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亭集序的主旨是什麼?使用者28451667690217072020-01-05 17:33:26

《蘭亭集序》主旨索隱 趙晉全 一些分析《蘭亭集序》的文章,抓住文中“固知一死生為虛誕,齊彭殤為妄作”一句,斷言王羲之批判了莊子虛無主義的人生觀,也批判了當時士大夫階層中崇尚虛無的思想,是積極地追求人生;也有人認為,《蘭亭序集》充滿著對人生飄忽無常的感傷,在山水之樂中,樂盡悲來,傷悼生命之短,在“仰觀宇宙之大,俯察品類之盛”中蘊含著他對秀美的大自然和人生的深切摯愛。對以上諸說,筆者想闡述自己不同的看法。 激動人心的感傷──感性命之不永,懼凋落之無期 《蘭亭集序》是蘭亭集會時修禊的記,也是為集會賦詩而寫的序,是對蘭亭集詩中“所以興懷”內容的闡發。顯然,若依前面之說,蘭亭詩中也必然充滿著“悲生憫死”的“幽情”,但是蘭亭諸詩卻是典型的轉述道家哲學觀的談玄篇什。請看:“三春啟群品,寄暢在所因。仰望碧天際,俯磐綠水濱。廖朗無觀,寓目理自陳。大矣造化功,萬殊莫不鈞。群籟雖參差,適我無非新。”“猗與二三子,莫非齊所託。造真探玄根,涉世若過客,前識非所期,虛室是我宅。遠想千載外,何必謝曩昔,相與無相與,形骸自脫落。”這是王羲之五首《蘭亭詩》中的第二首和第三首,其主旨在於以老莊的玄理排遣生命流逝的情懷,恰與序中申斥莊子“一死生為虛誕,齊彭殤為妄作”慷慨激烈相反。這種矛盾的現象提示我們,要評價鑑賞《蘭亭集序》的旨意,必須聯絡《蘭亭詩》,詩序合觀,在文外詩中下一番工夫,才能充分領會當時名流的心緒,切不可執其一點而論,否則,就文論文,難免偏頗。 有人把這篇《蘭亭集序》比作石崇的《金谷詩序》,王羲之對此也很得意,因為它和石崇序中的“感性命之不永,懼凋落之無期”情調相通。在文人雅集興會上,王羲之何以發出這種悲涼的感慨?原來,《蘭亭集序》中的哀思傷感,是當時的一種社會思潮,是歷史積澱下來的生命感喟。 在魏晉人的作品中,沉澱最深的,最普遍、最深摯、最激動人心的便是對時光飄忽和對人生短暫的傷感。從《古詩十九首》“人生寄一世,奄忽若飆塵”,“人生天地間,忽如遠行客”,“人生非金石,豈能長壽考”,到孔融的“人生所有常,但患年歲暮”;從曹植的“人生處一世,去若朝露唏。年在桑榆間,影響不能追。自顧非金石,咄昔令心悲”(《贈白馬王彪》),到阮籍的“朝為美少年,夕成暮醜老”(《詠懷》),直到陶淵明的“老少同一死,賢愚無複數”(《形影神三首》)。幾乎每一位文士的作品,都透著這種徹入心骨的哀婉情調,承繼著東漢末期以來對生命個體短暫、無常的傷感。研討如何擺脫這種死生之痛已成為當時名士的孜孜以求和一種社會時尚。王羲之的《蘭亭集序》就是這種思潮的產物。 王羲之在《蘭亭集序》中聯類古往今來,對“人生價值”和“人生歸宿”這兩個問題進行思考,並將這種思考上升到哲學高度,加以概括、抽象為人類普遍的理性認識。因之序文極言“死生之痛”,否定莊子觀點,感嘆人生“修短隨化,終期於盡”,嘆惜“向之所欣,俯仰之間,已為陳跡”,其目的並非表現心中如何悲傷。詩人之所以感嘆惜,是因為人永遠無力對抗這偉大的造化(自然)。“有心未能悟,適足纏利害。未若任所遇,逍遙良辰會。”(《蘭亭詩》其二)如果“有心”,那就會為利害得失糾纏怨苦,不得安寧。面對暮春煙景,還是不要傷時嘆逝吧,還是該逍遙自得,呼朋嘯侶,一起來欣賞這大好春光吧。在這大好春光裡,與山水相親,在山水自然之樂中忘懷生死,這就表現了名士們排釋死生之痛新途徑的高超。 隱逸遊樂中的逍遙──死生之懼不入乎胸 魏晉時期人們求得忘卻死生之痛的方式大約四種:一是服石導養,企慕神仙不死之術,同時縱情聲色,以享樂相對增加生命的長度,二是受莊子“大塊蕩我以生,自我以死”,把生視為“附贅懸疣”,以“不知生焉知死”的達觀,或醉酒,使“死生之懼不入乎胸”,離生忘死,如“竹林七賢”中的劉伶;三是用佛教的“精靈不滅”、“生死輪迴”之說矇蔽自已;四是接受玄學中郭象一派的觀點,隱逸山林,並以山林即道,在隱逸山林中求得與自然同化,在流連山水中忘卻生死,求得忘情達觀。